天刚微微亮了一角,琉城的门口已经站了不少等待进城的人,封似霜站在队伍稍稍靠后的地方,他们皆已经用了叶无常画的符咒,压制了自身的实力,让人看不出他们的境界。
即将进入琉城,想到各种未知的危险,封似霜觉得自己本该有些许紧张的,但是现在,因为某个人的缘故,她实在很难紧张起来。。。。。。
“你能不能别晃了?”李昭越咬牙挤出这么一句,凤锦呈拄着从村民那里买来的拐棍立在一旁,一会儿把重心放左边,一会儿把重心放右边,调换的频率非常快,看得李昭越心烦。
凤锦呈之前的衣裳不能穿了,所以他现在身上穿的也是从一个村民那买来的衣服,这时候正哼哼唧唧地扯着裤腰,李昭越一说他,他便苦着张脸道:“这裤子也太肥了。”
他穿着总有一种摇摇欲坠之感,要是不用手扯着,总觉得要松开掉下去,而且支着拐棍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于是便开始不断调整重心,以便让自己舒服些。
李昭越的脸部肌肉突然有些僵硬,狠狠瞪了凤锦呈一眼,“你裤子肥关我什么事!”
“我也没说关你的事啊。”凤锦呈一脸坦然。
“那你为什么要对着我说!”
“你自己想听才会觉得我在对你说。”
。。。。。。
凤锦呈受了伤,原本应该留在村子里静养,可是“谁伤人谁负责”,李昭越又想亲自去琉城找羽岚,纠结到半夜只好去求了叶无常。
叶无常也不为难她,用木灵力将凤锦呈断骨的地方固定住,让他暂时没那么疼痛。
但他也说凤锦呈的腿今后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才能好,李昭越只好主动承担起把凤锦呈带在身边的“重担”。
就这样,凤锦呈“塞翁失马”,之前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留的他,因为李昭越那偶尔难以把控的力气而成功混入星云宗几人的队伍。
“都不要挤,第一次进城的从左边走,其他人走右边。”随着城门口队伍的前进,封似霜终于看到了琉城城门的入口,前头也传来了一个城门口管事之人的声音。
叶无常率先一步跨向左边的队伍,其余几个立刻跟上。
未免暴露身份,他们出之前全部易了容又掩盖了自己的修为实力,只要别是一个实力比叶无常还强的修士来看,他们就是一群没有修炼过,但灵根尚可的普通人。
除了凤锦呈,他现在的那张惨脸有别的作用。
很快,几人的位置来到了队伍的最前头,封似霜抬眼打量了一下琉城的城门,高墙睥睨,气派无比。
琉城城墙上有一层不显眼但可以察觉的天品防御咒纹,这便是琉城最外围的结界,昭示着琉城的管理者——羽家的强大实力,和对别有用心者的震慑。
城门左边的入口处,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两人,一个手中执笔,一个分琉城专属的入城路引。
那个执笔之人抬头看了眼封似霜等人,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他们几个站成一行。
几人刚站定,他的目光就从叶无常开始由左至右一个一个扫过,在每个人脸上停顿的时间都差不多,很短,除了凤锦呈。
“他这是怎么回事?入城画像要求五官清晰,不能有任何遮挡。”负责画入城画像的那个人显然有些不悦。
凤锦呈虽然五官都还在,但抵不过他满脸都是血痂啊,如此容貌,用“一坨”来作为量词都不为过了。
封似霜心里暗想,琉城的规矩真多,入城还得留画像。
不过,这个画像师的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画像师原本还在不满,他才不想给长得如此“复杂”的人画像,浪费他的时间和笔墨,再加上这几人穿着打扮都普普通通,容貌也不怎么出众,想挥手将他们赶开。
岂料,这几人听了他的话突然齐齐一叹,各个脸上都露出了可怜的表情。
“这位先生您有所不知,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给阿兄治脸。”封似霜最先入戏,她声音本就好听,带上一丝哭腔,立刻吸引了周围入城队伍里不少的目光,纷纷想听听这小姑娘的“阿兄”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那天,天还没亮,阿兄就去书院读书,结果等到好晚还没回来。我们去找的时候,现他被扔在路边的一个草堆里,不省人事,还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南宫夙板着小脸,虽然说起话来声调没什么起伏,但是旁人听了这个故事,都觉得这小孩子真懂事,在这种情况下不哭不闹,还能把话说清楚。
凤锦呈的戏瘾一下就上来了,掐了一把手心,立刻红了眼眶,看起来就像一个受了委屈却努力隐忍的好少年。
结果刚欲张口,话头被李昭越接过去了。
“从那天开始,我这弟弟就傻了似的,一整天一整天地不说话,问他什么他就说疼,诶哟,为了供他读书,我们一家子省吃俭用,您说到底是谁对他下此狠手啊!”她嗓门大,哀嚎似的说完这一段话,旁边立刻就有人愤怒地附和。
“什么玩意儿啊!这家人供一个读书人容易吗,把人打成这样,还怎么科考!”
“就是啊,你看他拄个拐,脸还。。。就是脑子没傻也不能参加科举了啊,赶紧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吧,唉!”
人们七嘴八舌,多是感慨于那个莫须有的凶手的狠毒,和“这家人”的不容易,还有一些让家人朋友帮忙排着队,绕到队伍侧面瞧了一眼凤锦呈的脸,被丑得嗷嗷叫,扭头就回去给旁边的人宣传前面有个奇丑无比的傻子去了。
凤锦呈瞪大了眼睛,无声地询问李昭越:我怎么就是傻了?
李昭越扫来一个其他人看不见的眼刀,凤锦呈立刻不纠结他是不是傻子了,继续表演着一个受了严重创伤的落难读书人。
画像师此时表情已经完全不像之前那样又冷又臭,他们琉城对外的名声可是很不错的,当然不能无情地拒绝一个诚心来求医的可怜人。
最后,叶无常才对桌子后面的两人拱了拱手,施了个不太标准的礼,然后说道:“二位先生,我这外甥原本是个读书的料,现在受了伤又找不到那行凶的人,整个人郁郁寡欢,连提笔都办不到。我们那里的大夫说看不了,听说琉城的大夫医术高,特地赶来求医,并非是有意遮挡他的面容。”
旁边琉城路引的人率先拍板,“行,你们进去吧,城里好的医馆不少,带他去看看。”说罢,就开始问几人的姓名,年龄,然后写在路引上。
画像师也三下五除二就画好了几人的小相,一式两份。一份留下,一份与路引贴在一起,递给“舅舅”叶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