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川没有回沈氏老宅,而是径直去了医院,沈清源已经和医生等很久了,做完一系列检查后,病房内只剩下两人。
沈榆川回完6梨欢的消息,刚刚放下手机,就看见沈清源戏谑地看着自己。
“和梨梨聊天呢?”他抱着胳膊明知故问。
沈榆川也没隐瞒的意思,甚至恨不得大张旗鼓地炫耀,他点点头,“嗯”了一声,眼尾上扬的得意模样看得沈清源有点想揍人。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梨梨坦白?你总不能在她那儿当一辈子服务员吧?”沈清源问道。
沈榆川顿了片刻,略低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内响起:“等病再好些吧,至少等到能正常吞咽食物,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因为这个病才接近她。”
他垂着头,额前的碎散在眉眼上方,遮住了幽幽的眸子,沈清源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得到他的不安。
沈榆川的病确实很特殊,如果他是梨梨,在知晓对方的病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时,难免会怀疑对方接近自己是为了治病。
沈清源能理解沈榆川的担忧,他挠挠头又问了句:“那你们小时候就认识的事怎么也不告诉她?如果也小时候的感情基础,梨梨应该不会觉得你接近她是因为这个病。”
他问完这句话后,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瞬间,沈榆川原本放松靠在床头的脊背猛地挺直,脸色阴沉到可怕。
过了几秒钟,沈清源才听到他缓缓开口,似乎压抑着自责和极深怒气:“你还记得,当年沈浩宇和许莲干出来的蠢事吗?”
沈清源听他这么一说有些印象,那是四年前沈老爷子即将把大权交给沈榆川时生,这件事后来成了沈家不能轻易提及的过去。
“当时沈浩宇那个蠢货狗急跳墙,绑架了h市上面某个大人物的孙女,最后把自己搞进监狱。”
沈榆川点点头:“你知道沈浩宇为什么绑架那个女孩吗?”
沈清源志不在沈家,他鲜少参与到这些斗争中,只是偶尔听到些许风声,现在听沈榆川问便猜测到:“当时大家都在传老爷子决定把沈氏交到你手上,沈浩宇没有让老爷子另眼相看的本事,大概是贼心不死,想以那个女孩为筹码换得那位大人物的支撑?破釜沉舟再和你争一把?”
沈榆川点了下头,又慢慢摇头,眼神冷得如同极地的冰川:“他确实是想争,只不过不是想得到支持,而是想让我主动放弃。”
“想让你自动放弃?”沈清源疑惑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等等!那个女孩是h市的,梨梨也是h市的,梨梨不会就是……”
从沈榆川沉默中,他得到了回答。
沈清源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当年到底生了什么?沈浩宇和许莲,为什么会绑架梨梨来威胁你?”
沈榆川握紧拳头,修剪干净的指甲陷进肉里才勉强保持冷静,缓缓开口将二人的过去说出。
他被沈老爷子接回来时,过得也并不怎么好,当时沈老爷子还没看重他,许莲依旧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而他的父亲只是将他当成了争夺家产的筹码。
后来他渐渐崭露头角,在一群小辈中脱颖而出才得以去到沈老爷子身边学习,稍微掌握一点自己的人脉后,他就开始满世界找6梨欢的下落。
可惜次次期待,次次落空,说好等他来找自己的小姑娘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一年找不到就两年,两年找不到就三年,沈榆川想,没关系,只要一直找,他总能找到的。
至于放弃?
怎么可能放弃,如果没有她,“沈榆川”这个人早已经死在那个昏暗潮湿的屋子里了,她是他活的念头,是他生的执念。
还好上天不算亏待他,也可能是看他可怜,终于在两年后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近乡情怯,当时沈榆川坐在车里,看着和另一个少年手挽手,姿态亲密走出来的6梨欢,,一路上雀跃跳动的心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她身边围着一大群人,男男女女,个个青春靓丽,而他与他们格格不入。
她似乎并不缺他一个,他却只有她一个……
沈榆川突然自惭形秽起来,不敢以这副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只是偷偷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就黯然离开,手边精心挑选包装的花最后没有送到它真正的主人怀里。
他没想到被逼急了的沈浩宇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6梨欢的消息,在许莲的撺掇下绑架了6梨欢,想借此逼他放弃沈氏的继承权。
沈榆川得到消息后差点疯了,什么理智冷静他全都顾不上了,他只知道梨梨在他们手上,她可能很害怕,可能会受伤。
“沈总,你不能去啊,这明显就是个圈套。”手下的人劝着。
沈榆川没理他,径直让人往自己皮下注射了定位追踪器:“我赌不起。”
“等我过去后,你们再报警,跟着定位过来。”他撂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榆川没想过再次站在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面前,会是这种场景。
沈浩宇和徐莲不知道去哪了,是一个小混混模样的人蒙着他的眼睛押他过来的,图省事绑了他的手脚后就把他和6梨欢丢在了一个屋。
6梨欢头凌乱,小脸也被蹭上了脏兮兮的灰,眼里透着惊惧的光,害怕望着门口以及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
“你,你也是被绑架的吗?”她抖着声音小声问。
他答非所问地开口,声音又轻又低像是怕吓到面前的人,甚至称得上语气温柔:“对不起,连累你了。”
还有,我好想你,真的,很想你。
未说完的话语化做眼神里的深意,寸寸描绘过她的眉眼,沈榆川靠着墙角,定定看了她好久好久,似乎是想将她的样子深深刻进心里。
6梨欢奇怪地打量了他一遍,脑子里没有印象,她怯懦地问:“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榆川摇摇头,喉结滚动几下后才吐出那个名字:“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鱼鱼。”
那个一开始被他别别扭扭地不愿意应名字,如今却主动说起。
6梨欢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想鱼鱼是谁,沈榆川看她没反应,以为她是忘记了,扯着唇勉强笑了下,声音低了下来:“不记得也没关系。”
6梨欢眼睛慢慢瞪大,脸上的戒备消失不见,她惊喜开口:“是鱼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