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那些悍匪杀人如麻手段残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闹得西北之地民不聊生,导致每年西北交给朝廷的岁供都是最少的。
悍匪头子骆远的刀下亡魂不计其数,骆远为自己盖了一座土城,土城里堆满了金山银山、翡翠珠玉,那都是用人命换来的。
天色渐暗,嘉禾同程景玄两人寻了家客栈住。
说来也巧,西北地大物博,但这十里八方只有这一家客栈开着。
荒漠夜里常常起狂卷风,一个不慎被会被卷进去,若是被卷进去,怕是至少得去半条命。
不得已只能暂住这家客栈。
客栈掌柜见有客人忙迎了上来,吩咐小二帮忙客人搬行李。
掌柜的是个蓄着胡子的胖大个儿。
他见嘉禾同程景玄不似本乡人,且又做商旅打扮,望向他俩沉甸甸的箱子,笑着问“二位是外地来这做买卖的吧”
“是。”程景玄思忖片刻后答道,“做丝绸买卖。”
途径西北的商户,多是去往西域做丝绸买卖的。
掌柜的了然点了点头,眼珠子转了转道“原是如此。”
掌柜的问完,笑着递上两把钥匙“天字号左转右边两间。”
嘉禾从掌柜手里接过钥匙,抬眼看了眼掌柜,总觉得这客栈掌柜的笑容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怪。
嘉禾警觉地对程景玄道“阿兄,不若我们不住店了”
“这位郎君,不是我说,现下外边正刮着风沙,这地就我们一家店,您出了这也找不到别地住。”掌柜的道,“您真的不住”
程景玄仔细扫了圈客栈,见客栈楼上男男女女住着好些人,桌面上地上都打扫得干净,像是经常有人打扫清理的模样,又听见窗外狂风拍打门窗之声,思忖片刻后道“住。”
小二引着女扮男装的嘉禾和程景玄分别去了两间不同的房,与程景玄分开前,嘉禾谨慎地对程景玄道“阿兄,尽量别吃他们送来的吃食。”
程景玄朝她点了点头“我晓得。”
嘉禾进了屋,吩咐小二替她准备了一些热水,连日来忙着赶路,西北风沙又大,终于能停下来歇歇脚,好好梳洗一番了。
屏风后的浴桶散着萦萦热气,嘉禾将整个人没入热水中,靠在桶壁上,及腰柔顺的青丝顺着桶壁滑入水中,她抬手清洗身躯。
她总觉得方才那个掌柜好像哪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的视线下移到自己正清洗着躯体的手上,如今这双手还从未生过冻疮娇嫩细腻,看着看着忽然愣住。
她明白是哪不对劲了。
是那个掌柜的手。
他的右手手掌长满了茧
一个常年只需看守客栈拨算盘理账的掌柜,怎么可能在右手手掌长满老茧。
除非那双手是握刀的手。
遭了
嘉禾忽地从浴桶中站起来,热水滴答顺着她身体滴落在地上,她赶忙罩上一件外衫。
几乎就在她罩上外衫的同时,外头响起了“呲拉呲拉”的利刃出鞘之声,紧接着传来刀剑相撞之声。
这个声音让嘉禾呼吸一滞,心骤然紧缩。
前两世被鲜血浸染的皇城蓦地在她脑中闪过。
恐惧感顷刻朝她袭来,她冲了出去,大喊一声“阿兄”
程景玄方才察觉到不对劲,刚推开门就有几十个拿着刀的壮汉,提刀朝他砍来。
隔壁传来嘉禾的呼喊声,程景玄边应了声“阿妹”,边闪身挡住来人的袭击。
看来他们是入了黑店了。
这地方明面上是客栈,实际是个贼窝,专等着打劫过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