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色瞬間明悟。看看還在掩面哭泣的魔主,又看看明顯呆愣的箬羽。
「你在這兒呆著。」
「。。。好。」
喬晚色一臉滿意地笑笑,獨自一人進了雲想的房屋。
時間像是凝滯了一樣,連風也開始變得緩慢。闕沉水歪在柱子上,那小鳥妖還在重複著低頭又抬頭的動作。
顯然,制陣之人已經甦醒。
風雪幻霧之所以是幻陣中最高級的陣法,就是因為在這幻境中,所有的人事物都是以最真實的設定而自由發展的。每一次的幻境,都會出現與先前不相同的對話,但結局依舊是無法更改的。
所以在她想透雲城主就是制陣之人後,她還是無法理解,雲城主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進入幻陣中。直到剛才,她才終於想明白,雲城主的目的不是為了找到雲想之死的兇手,而是為了在幻境中,不斷地輪迴這個場景,他只是為了再見到雲想。
所以在雲想死後,他便會恢復記憶。而幻境中,若是制陣之人主動解開陣眼,那這裡面所有人的行為都會變得機械又模糊,可為什麼,既然雲城主解開了陣眼,他們還是會在陣中。
經過一個晚上,喬晚色又踏入了雲想的屋中,但與昨晚的血腥不同,屋子裡的陳設已然煥然一,本該成了血人的雲想,竟完好地坐在床沿邊,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般,乖乖地呆著,而一旁的屏風上竟掛著一副水墨人像圖,下半張臉和雲想十分相似,應該是雲想的母親,但不知為何,喬晚色總覺得十分眼熟。
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驚動了閉目打坐的男人。
雲城主一改昨日的恭敬,撐開眼皮靜靜看著她,半晌,他開口道:「你又是哪個無意踏入幻陣的小兒?」
嘖,一眼被看穿了。
喬晚色微微一笑,抱拳行禮,十分尊敬。
「前輩,多有冒昧之舉。小輩乃西洲飛星門的弟子,經過落霞山時無意踏入,還請前輩高抬貴手破除幻境。」
「呵。」男人聽後嗤笑,又重合上眼,顯而易見,是不願與她多說什麼了。
喬晚色向前走近一步,「前輩,我不知您在幻境呆了多少年,可如今世上又出現了當年殺害雲小姐的邪物。我等便是為了此事而來。。。。。。」
聞言,那不言不語的男人眼睫似有輕顫,眼角隱隱繃緊。
喬晚色咬咬牙,又道:「前輩,您身為一城之主,也定是不希望您的子民淪落為邪物吧。」
「夠了。」雲城主冷冷看著她,嗓音乾澀而又狠戾,「你個小輩又怎知我不樂意。」
「為何?」喬晚色打算窮追不捨,絲毫不懼怕眼前這個活了萬年的老怪物。她記得,自己身上還有罕斐給的洛神鍾,可保命。
但男人也並無殺她的心思,只是說到此處,似是厭煩,也不再隱藏,站起身垂眸道:「幾百年前,魔族一小輩也入了這陣,成了青沅。那是第一次改變了雲想的結局。」
「為了感謝他,我便將那黑晶贈予他。」
難怪,當年神魔大戰唯一遺漏的鎖魂石殘片原來就留在這裡。所以妖皇還與魔族有交集!
喬晚色眸色沉沉,「可您明明知曉這物件給心術不正的人,會帶來可怕的災難,您為何要這樣做。。。。。。」
男人又沉默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深深看了眼如木偶般的雲想,似嘆非嘆道:「小輩,你可知萬年的孤獨要怎樣熬下去。」
雲家萬年前是修仙世家,人才濟濟,數不勝數。到了他那一代,更是達到頂峰。而他雲上,自五十修至煉神還虛就擔任花喜城城主。他一直認為正道之法可堪破所有邪物,而這一切都從雲想死後破滅了。
萬年前的神魔大戰,那邪物幾乎吞滅了三界所有生靈。無數妖族人族死在了那一場大戰。甚至連神族,也全都隕落。可救回了本就破破爛爛的世界,又有何用。那是他第一次認為,或許邪物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
那次大戰後,他就一直留在落霞山,本來他想自爆入冥界一家團圓。但神族為了覆滅所有污染亡靈,連帶著三界的亡魂全都絞殺了。只有曾在眾神殿受過庇佑的妖、人,才有繼續轉世輪迴的可能性。
他不甘,卻也不得不接受。
可這萬年實在太難熬了,他每一次都要經歷一遍妻子身亡,而後又是女兒之死。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落霞山如此隱秘的地方,竟然有人進入他的幻陣,還是魔。
那個魔的願望很簡單,他想成為魔主。
「百年前的魔主。。。。。。是青嫵?」但如今的魔主卻是一個毫無背景根基爬上來的魔族。
雲上驚訝地看了眼她,「是的。」
喬晚色明白了,「因為青嫵是青沅的後代,你痛恨他們那一族,而神族的所作所為令你永遠失去了妻女。所以你將黑晶給了那個魔修,不僅是因為你想讓青式一族滅絕,你更想毀掉這個世界。」
「……你這小女娃,可真是聰慧。」雲上推開窗,本來陰雨的天竟然傾瀉出幾縷金色的光。
「前輩,那你可知,即使神族沒有絞殺所有亡魂,雲想也不可能入輪迴。至於你的妻子,也許早早就已入輪迴了。」
「不可能!不可能!」雲上忽而轉過身,幾乎瘋狂地否認她的論斷。他整張臉扭曲在了一起,如同一股擰緊的麻繩,停在岌岌可危的崩斷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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