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她浮夸的表情,宋黎羞耻,含嗔带怨地瞪住她“我的梦正经得很。”
说完指向吊瓶。
“不许再乱想,看着点儿。”
“噢”苏棠年不情不愿坐端正,盯了会儿快要见底的吊瓶,她又蹙眉问“你俩今晚怎么回事”
宋黎装不懂“什么”
说到这事,苏棠年不满的情绪就上来了“靳时闻啊,他带你应酬,给你的混合果汁里有芒果不说,结束也不送你,让你自己回”
默声片刻,宋黎吸口气,消毒水的刺激性气味一瞬间盈了个满肺,直掼神经。
错了,是还没结束,她过敏难受先走了。
靳时闻没送她倒是真的,酒桌上那么多人,他忙于交际寒暄,连她对芒果过敏都无暇顾及,哪里有空抽身送她去医院。
毕竟今晚出席饭局的,都是南宜市有头有脸的老板。
“也怪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宋黎避重就轻。
苏棠年真想用注射器把她体内的乖细胞全抽走,无语叹息“前几天你说,靳时闻的妈妈选好订婚的日子了”
“嗯。”宋黎垂眼,没插针的手揪着白色毛衣上的小绒毛“下下个月。”
“这么快”
苏棠年惊诧“崽崽,你只是小时候住他们家,又不是他童养媳,真愿意和靳时闻结婚”
宋黎侧过头“不该问他吗”
苏棠年与她四目相对,一脸不敢信“他还不想了他不想当初追你干什么总不能就是看你漂亮,带出去有面子吧”
宋黎不语,静静看她。
苏棠年声音戛止,逐渐傻眼“别跟我说真是这样。”
一阵死寂后,宋黎被逗得笑出声,苏棠年在她酝酿已久的反应中大松一口气。
“吓死我了靳时闻要敢玩弄你感情,我连夜抡锄头跟他拼了”
宋黎笑“你冷静。”
苏棠年的话痨因子急剧上升,就今晚的事深恶痛绝,在一旁没完没了地唠叨。
但宋黎当时已经听不进去了。
宋黎靠着椅背,陷入安静。
她想起五岁那年秋末,被靳家从京市警察局接回南宜抚养,靳母是宋黎妈妈生前的挚友,包括靳父,对宋黎的照顾都无微不至。
但宋黎从未奢求过什么,她只想安安静静长大,尽早独立,不添麻烦。
所以面对靳时闻这个年长她几岁的哥哥,宋黎曾经都是敬而远之。
这种心态的变化,是在宋黎升初一那年,她到了靳时闻所在的中学。
隔着两栋楼,他在高
中部,她在初中部。
宋黎清楚记得,那天她结束夜自修回家,半路自行车轧到碎石子破了胎,她只能把车推到附近的修理点。
那间修理点二十平方不到,被一堆旧车歪歪扭扭地占满,小到宋黎光站着都拥挤,她只能到路边上等。
正逢降温,夜风直往衣领里灌,很冷。
那条道偏僻,大晚上很荒凉,只有一盏供电不足的路灯,微弱的橘光明灭交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唯一的光源像是疲乏得撑不下去了,蓦地彻底熄灭,再没亮起来。
周遭突然一片漆黑,暗得不见五指。
宋黎在京市那年经历过不好的事,恐惧黑暗,当时她的心跳和呼吸都迅加快,本能地做出应激反应,挪不动脚,抱住自己,蹲到地上放声哭。
但她的绝望没有持续很久,因为靳时闻在那个时候及时出现了。
他带她到亮处,将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到她肩上,还用纸巾擦掉她眼泪,说“别哭了,我陪你等。”
哥哥在这儿陪你等,不哭了行吗
高度相似的情景,宋黎看着身上的校服外套,不能自控地想起了当初在京市遇见的那个少年。
那一瞬间,恍然如梦。
后来宋黎才知道,那天靳时闻是和女朋友约会随便走走,恰巧经过,看见了她,而他的体贴,或许是靳母交代过要多照顾她的原因。
不过必须要承认。
宋黎对靳时闻好感,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可那时,宋黎只当自己是痴心妄想,直到去年她于京市医学院毕业,回到南宜,和久违的靳时闻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