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司审案子素来雷厉风行,再加上有陆安荀提供的线索和证据,这桩打人案最后真相大白时,令全城哗然。
竟不想一切是忠勇侯府萧二爷策划的。
萧家二爷此前曾被人状告贪墨太学修缮款,偷工减料使得太学号舍坍塌砸伤了人,后又有与有夫之妇苟合并逼迫对方夫妻和离之事,而这两件事背后乃陆状元见义勇为检举。是以,萧家二爷怀恨在心恶意报复,便策划了这场打人案。
彼时陆状元正在琼林苑与进士老爷们吃酒,却不料酒中被下药使得陆状元不受控制,再者孙炜故意激之,便酿造了这场打人案。
如此看来,陆状元本是行侠仗义之举,却被小人陷害了啊。
此事一出,朝野内外侧目,百姓到处议论。
“没想到忠勇侯府门楣光鲜亮丽,内里却出这么个腌臜货。”
“我看忠勇侯府算是烂透了,之前与有夫之妇苟合的案子不是状告到开封府了吗?萧二爷竟毫发无损出来,反而告状人被挨了几十板子。这案子谁审的你们可知?就是忠勇侯夫人的胞弟龚吉安龚大人。”
“哦哟,如今在龚大人手上不仅出了冤案,还发生包庇之事,这下恐怕要丢官了。”
“也不一定,听说忠勇侯四处走动,力图保全龚大人。这可是开封府少尹啊,四品紫袍授金鱼带的实权官职,若保不住岂不可惜!”
正如人们所猜测的,忠勇侯私下联合朝中亲党共同发力,直言此乃萧毅年轻气盛一时糊涂,更说陆安荀如此做是在为苏家抱不平,意图将此事归纳入内宅纠纷中。
可陆安荀又岂会让他们如意?
陆安荀发动太学学生和科举同年,上百读书人前往夫子庙哭诉:萧家二爷藐视国法,以权欺压一手遮天,天理何在?!
此举只把忠勇侯气得冒烟。
没两日,裘老先生也联合士大夫们发文,痛批萧毅前不敬圣人,上不忠君主,下不顾百姓,乃不敬不忠不义之人。私德有污,不配为官。
但斩断忠勇侯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是祁渊。
祁渊干脆上了道折子,将所有证据明明白白地摆在龙案上。上头一清二楚陈述了萧毅干的所有勾当。
末了,还状似无意地说了句:“陆状元乃圣人钦点,天子门生,萧侍郎这胆子。。。。。。啧。。。。。。”
他这话直接将萧毅和龚吉安两人摁得死死的,皇帝的人你也敢搞,不是找死么!
当天,官家大怒,下旨将萧毅和龚吉安撤职,并押入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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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水落石出,陆安荀得以洗清罪名从刑狱司出来。只是没想到,刚回到家,陆安荀就被打了。
是林夫人打的。
林夫人让他跪在他父亲的牌位前,用柳条抽了许久,边抽边哭:“谁让你多管闲事!现在我们哪有脸面对苏家?”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最难做的人是谁?是苏娴。
苏娴是苏家嫡女,苏家与萧家原本亲家和睦,可如今被陆安荀一搅合,亲家恐怕做不成了,倒连累苏娴在忠勇侯府难做人。
不得不说,林夫人作为内宅妇人想得比旁人细致。她认为,柴氏嘴上不说,可苏娴是她女儿,萧毅是她女婿,女婿落难,女儿能过得好吗?
但这一切是谁惹出来的?是未来四女婿惹出来的。她怪也不是不怪也不是,只能继续病着。
林夫人想得多,觉得不论如何自己得做个态度出来给苏家道歉。陆安荀一回府,就被林夫人扒光衣服打了数百鞭子,后背血痕交错,几乎看不成。
之后又让陆安荀背着竹条上苏家负荆请罪。
陆安荀照做了,只是苏老爹和柴氏瞧见他这副模样吓得大跳,赶紧劝林夫人给他找大夫治伤。
柴氏私下对林夫人道:“不必责罚他,安荀这孩子我看着长大,是个好的,这事不怪他。”
林夫人道:“怎能不怪?若没他胡乱插手,后头也不会扯出这些事来。”
柴氏叹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现在只关心苏娴那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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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欲和离。”苏娴说。
萧毅入狱,忠勇侯府仍旧没放弃,四处寻关系欲捞他出来。现在忠勇侯府乱糟糟她也懒得管了,寻了个出门查看铺子的理由,索性回了苏家。
柴氏听了一惊,立即从病床起来。
“你真考虑好了?”她道:“这可不是小事。”
“考虑好了。”苏娴点头。从在书房外听见萧毅和龚吉安那番话,她就考虑好了。
萧毅为陷害陆安荀不惜派人羞辱她四妹,若再继续跟这么个人同床共枕,她日日作呕。
“那珉哥儿怎么办?珉哥儿还小。”柴氏问。
苏娴沉默。
其实最舍不得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子。他才三岁,刚学会背三字经。他玉雪可爱,聪明乖巧,每日都会软乎乎地喊她娘亲,
苏娴闭眼,过了会,眼睫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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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月如钩,暮光莹似雪。
陆安荀趴在摇椅上,苏绾正在给他上药。
“不碍事,”他说:“我娘那点手劲,抽鞭子跟挠痒痒似的。”
“别动!”苏绾一巴掌拍上去,“啪”地一声把陆安荀打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