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部長已經通過的審批得更改時間重提,我還得再提醒從不細看審批的部長一次,而訂好的車票酒店要麼改要麼退,時間如此緊張,甚至不一定有合適的車次和房間,以及,今天原定的工作安排通通都得擱置,晚上下班回去倉促收拾個行李,又要馬不停蹄趕去高鐵站,晚飯只能吃車上的高價方便麵……完全算得上是上班恐怖故事!
我鬱悶地和司昊在微信上吐槽,但是司昊情緒很穩定,儼然一副被這種臨時變卦的事情傷害過許多次最後百毒不侵了的樣子。
他還調侃我來著呢。
[司老師]:[好的,我負責改簽,你負責生氣]
我生完氣才想起來,因為和司昊同行,我的高鐵票、酒店,都是他直接一起定的,美其名曰「一個人貼票報帳就行」。
三天的住店和來回車票少說也是好幾百塊,我司光報銷流程就起碼得走一個多月,工資少的人一定特別在意報銷啊!幾十塊也在意啊!
司昊是不想讓我負擔這個,想到這裡,我的情緒也穩定了。
不過好在我現在住在離公司很近的地方,司昊當天下班後就和我一起回了出租屋簡單收拾了一下。我倒是沒太多可帶的,但司昊因為要負責宣講會的主講和現場答疑,需要帶一套正裝。
司昊說:「我倒是還從來沒面向學生講過ppT……」
我還以為司昊會罕見地有些為難,畢竟大學生初生牛犢什麼都敢問,我正想寬慰他幾句,就聽他接上話音:「……是不是別穿那麼老氣會比較好?」
我:「……」
當我看見司昊打開「我的」衣櫃,裡面屬於我和屬於他的衣服分區但並不涇渭分明地收納起來,他沉吟片刻,讓我替他參謀穿哪一套比較合適,我猛然意識到——
我們好像還是同居了。
司昊他溫水煮我啊!
我給司昊選了半天衣服,樂此不疲給他挑搭配的襯衣和領帶,他也依我,一套一套換給我看,我最後也只能得出「好像每套都還不錯」的結論——畢竟這都是司昊的衣服,我們也不是在逛商店,能被他買回家,顯然都是合適的。
於是我又恍然,司昊擱我這兒開屏呢?
……還我寶貴的收拾行李的時間啊!
正裝怕皺,我們拖了小行李箱,我和司昊的東西都裝在裡面。因為同行的還有一位人事姐姐,黃梅婷,所以我還裝模作樣背了包,不想引起她的疑慮。
司昊玩笑說:「這是出差還是度蜜月啊。」
「誰蜜月帶同事還偷偷摸摸的!」話雖這麼說,我還是趁司昊背過身時,腦子一熱鬼鬼祟祟揣上了……我採購的小雨傘。
我們坐地鐵去車站,我發現我好像很少有機會和司昊一起坐地鐵。
往常我就愛宅在家,可每一次和司昊出門,我好像心裡也會激動和期待。
我開始認真考慮,做一回旅行計劃。
司昊改簽車次時和黃梅婷統一了時間,但我們各自買票,並不連座。我們在候車廳見面,黃梅婷四十出頭,我叫她「黃姐」,而黃梅婷也親切與我問好,大多時候她都在與司昊聊天,也顧及到我,時不時還問關於我母校的事。
其實我更希望大家都各玩各的手機,但我仍然感謝黃梅婷有照顧我的這份心意。
黃梅婷和我們不在同車廂,我和司昊運氣比較好,臨時改簽還買到了雙人座,司昊讓我靠窗,我隔著玻璃,不由拍了一張夜幕下的站台照片,記錄這一次出發。
「對了,司老師,」我坐好後與司昊閒聊,「我本來以為我會被安排到本地呢,沒想到還有機會和你一道回去看看我的母校啊。」
司昊眨眨眼:「黃姐分的組,如你所見,我和她關係還可以。」
我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嘖嘖嘖,我們司老師假公濟私?」
司昊很坦然:「是的。」
我就一頓樂:「平時和黃姐接觸不多,她挺親切的,也好和善。」
司昊表情卻意味深長:「嗯,拋開工作而言,人是很好的。」
畢竟那是公司的人事、老闆的心腹,工作上再「人好」也有限,我很快就反應過來:「哦,和你差不多。」
司昊:「?」
我:「披著狗皮的狼。」
「……」司昊無語片刻,「我就算了,這麼說黃姐不太好吧。」
列車開始行駛,行駛時間也不長,但司昊還是拿出筆記本,準備看看明上午需要講的ppT,他工作時很專注,但卻會借我背包遮擋,輕輕捏我的手玩。
我覺得他認真的樣子很好看,和人民幣很是相配。
我不由問他:「如果有時間,你想不想陪我逛逛我的母校?」
「可以啊,」司昊欣然答應,「後天是下午場,上午陪你去,正好我和你們實驗室老闆有一點往來,如果你想,我們也可以過去聊聊,不想就算了。」
話說到這裡,我忽然愣住。
司昊和黃梅婷關係不錯,黃梅婷作為人事知道我的檔案,因此司昊不曾問我也知道我母校是哪裡,這並不奇怪。
可是本科生進實驗室,大多是為了畢業課題,少部分優秀者才是為了科研鋪路,而我只是偶爾給研究生師兄打雜,都不常跟老闆講話——這些經歷我沒有和司昊講過,他為什麼這麼篤然就說出「你們實驗室老闆」、認定我在老闆實驗室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