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緊。
這「輪到你了」的既視感。
我本想找梁一晴打探打探,但她看上去情緒不高,我也難問出口,反倒是梁一晴主動跟我講:「我跟黃姐說了你們今天實驗比較忙,所以她應該會下午四五點的時候叫到你們。是績效制度的問題,我不多說,等她跟你講吧,等會兒你也跟娜娜小白說一聲。」
我心中惴惴,沒從同事那兒得到有效信息,還去問了司昊,他也不算太清楚,跟我說可能跟績效獎金髮放時間調整有關。
我聽到這個消息,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下午我的實驗忙到五點半才結束,而黃梅婷居然還在等我們,我就讓任娜先去,她聊了十五分鐘左右,終於在臨近下班時輪到了我。
我進到會議室,把門關上,給黃梅婷打招呼。
她開門見山對我說:「雲天,不耽誤你下班,我長話短說。公司決定從明年起,將每月隨工資發放的績效獎金改為按季度統一發放,我來和你們說一說這個事情。」
我:「……」
不想聽,是恐怖故事。
第69章「生日禮物」
也就是一兩周之前吧,黃梅婷和我們一起出差,她還非常親切地關心我「被司昊傳染流感」身體不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最後一天留在酒店休息。
而現在,她站在公司的立場、代表公司的利益,逐一約談我們,告知這個或許會讓我們面臨利益損失風險的消息,而且是通知而不是協商,沒有迴轉的餘地。
這是她的本職工作。
我一下就回想起,當我認為黃梅婷人很親切時,司昊說了一句「拋開工作而言人是挺好的」,我此刻就對司昊這句話有了深刻體會。
我們會在職場上遇到一些像黃梅婷這樣的人,私下裡人很好、待人和善,但其實與自己私交機會少,而工作上,反而會給自己帶來一些難處、一些利益衝突。
這可能就是很多人認為同事難以處成交心好朋友,並且天天上班看誰都不順眼的根本原因吧。
我定定心神:「嗯,黃姐,耽誤會兒沒關係,您細說。」
畢竟關係到血汗錢,再不想聽也還是得聽聽仔細。
黃梅婷說:「好。我們技術同事的薪資構成是底薪加項目獎金,項目獎金是將當月結項的項目,按一定比例計算,納入本月工資,當然大家各自的比例和底薪有所不同,這個我們不討論。截至今年十二月,我們獎金部分都是按月結算,明年一月薪資發放最主要的變動之一呢——獎金部分變成季度結算。」
我抿抿嘴,這就意味著第四個月才能拿到前三個月的獎金。
「黃姐,」我問,「那如果在獎金沒結算的三個月內,有……人事變動,那這部分……」
黃梅婷顯然明白我的意思:「放心,如果在這期間離職,應發獎金也會結算。」
我稍微鬆了口氣。
幸好公司規模在這裡擺著,沒有公然違法,不然離職時要想把剋扣的獎金要回來的話,難免會和公司扯皮拉筋。
黃梅婷接著道:「之二呢,就是項目獎金的比例有所下調,但年終獎比例會稍微上調一些。」
這,好像不是降薪……又好像降了。
黃梅婷解釋:「總的來說,只是稍微改變了比例結構,該給到大家的還是會給到。」
說到這兒我就大概懂了,雖然每年合計到手的錢是差不多的,但如果在年終之前離職,那平時薪資與往年同期相比,就會更少,有跑路想法的人多少都得掂量掂量要不要忍一時拿完年終再走——限制人員流動是其一,限制不住時能節約人力成本是其二,算來算去都不會是公司吃虧。
按照規,我們從明年起就得過這種餓三個月飽一個月的日子,季度結算前只能拿底薪,那滋味想必非常難受。
這個b班真是上不了一點兒,怎麼老老實實幹活兒也能整出這麼多么蛾子來呢。
和黃梅婷聊完後,她離開,我也到了下班時間。
我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獨自安安靜靜坐了一會兒,更加堅定了想要重做職業規劃的想法,畢竟我年終也不高,未來某天若是真要咬咬牙離職,也不是捨不得。
不多時,司昊給我打電話:「雲天?我在公司樓下,沒開車,我們坐地鐵回家吧。剛才在忙嗎?都沒回我消息。」
「哦!剛才黃姐找我,正好趕到下班的點兒。」我趕緊收拾東西,按電梯飛奔下樓,心情瞬間雀躍,「你沒直接回家呀……等我,我下來啦。」
和司昊見面後,我把與黃梅婷溝通的內容挑重點告訴司昊。
我也從司昊那裡得知,不僅技術研發的項目獎金,還有生產質量的績效,都統一更改了結算發放的時間,不過司昊說市場營銷的業績提成是另一套算法,這次暫時沒有一起加入「改革」,不過以後也可能會效仿。
他們不受影響,難怪司昊沒有提前得知並告訴我這個小道消息了。
我有些氣餒:「害得我這下給你房租也只能押一付三。」
司昊寬慰我說:「我們說好了,房租問題你量力而行,我的初衷又不是賺你的錢。」
我被他逗笑:「是是是,你的初衷單純只是騙我跟你同居。」
司昊眨眨眼,被我戳穿也不惱。
「我們去商圈轉轉?」司昊建議說,「生日要吃海底撈嗎?向所有的快樂說hi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