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愣了一下,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错愕。
谢迟其实也觉得这样的安排麻烦,但四人桌就是这样,哪怕精挑细选排来排去,位置其实都没有多大的差别。
况且无论是按资历还是辈分,他怎么都不可能坐到徐正庆对面。倒不如说这样的情况才算正常。
他略想了一下,便没再矫情,起身要让。
站在门外的陆行朝和他对上视线,微微一抿薄唇,按住了他:“你坐里面去吧。”
谢迟抬睫瞧去。
包厢中醺黄的灯影仿佛无限缩短了距离,让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清晰可闻,好似暖风扑面而来。
他一下绷紧了神经,手指捏得发痛。
过了几秒,方才压抑地低声说道:“我坐外面就可以了,一会儿可能会有电话要接,这样比较方便。你坐里面吧,没有关系。”
戴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大段话惊得挑了挑眉,不由笑了一声,忍不住调侃道:“真少见,是要接谁电话呢,嗯?有人查你岗啊?”
谢迟没说什么,往里面挪了一点。
冬天的椅子冷,他这才刚坐下焐热,就又叫人给轰起来了。他心里觉得好笑,表面却并没有表现出不满。只是陆行朝看着他挪过去,低头又将他刚刚坐过的那张椅子推到一旁,换到他坐着的地方,这才把又原本位于里面的那张椅子拖出来,弯腰坐下。
他洁癖严重,其他人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有谢迟微微怔了一下,盯着他看了片刻,悄无声息地蹙起了眉。
“没,不查,是其他的事。”
陆行朝在椅子上坐定,将椅子又稍微挪远了几分,和谢迟的位置保持出了一定距离,方才又接着说,“不好意思,来得稍微晚了一点。”
“这不是还没上菜么。”戴弈轻哂一声,探头出去招呼,“服务员,麻烦一下,这边的包厢可以上东西了。”
外面应了一声,扭头去端餐碟。
没过一会儿,各式各样的菜品便一应被摆上了桌子,满满放了一桌。
论咖位,这桌最高的是徐正庆。
但说到地位,这部影片的主要投资人又是陆行朝,他不动别人都不好动筷。
陆行朝心里有数,先将东西下进了锅。
有他先开了这个头,徐正庆便将剩下的菜一股脑全部倒了进去,把火力打到最高,接着便和谢迟聊起了天:“你最近剧本看得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在场的除了谢迟之外,都是手里拿了好几个奖杯的老演员,不需要徐正庆操心。谢迟虽然看着灵气足,但演员除了天赋之外,经验也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他初出茅庐,经验稀少,徐正庆会关心他也属正常。
他实话实说道:“剧本已经背完了,其他也全部都熟悉了一遍。剩下不足的部分可能要等开拍之后,请您多指教再磨一磨。”
徐正庆闻声点了点头。
他之前都已经将标准放低到了打算去各个大学里海选,本来就已经做好了要手把手教导“舒阳”演员如何去演戏的准备。
谢迟对他来说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他身上的灵气很足,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只要稍稍打磨便会绽放出无限光华。徐正庆很愿意,也乐意多花些功夫仔细□□打磨。只是在这之前,他必须得先对谢迟的情况做一个基本的了解,否则谢迟万一是那种不上进的类型,那他肯定要浪费非常多的功夫在他身上。
这么短的时间。
能将剧本全部记住算是很不错了。
火锅“咕噜噜”沸腾起来。
徐正庆拿起筷子,从锅中捞起一片牛肉,边吃边说:“我让剧务把你们的房间安排到了同一层,方便你问问题。这两天如果有你觉得不好发挥的地方,就抓着其他两位老师多对对戏,也可以追着问一下技巧。反正也就几步路的功夫,多练练总没差。这样也方便提前找出来问题,然后我们再一起把它磨掉。”
谢迟没什么异议:“好。”
他又夹起一筷子菜叶,放到自己碗里。
像徐正庆这种没什么架子的大导演,在餐桌上大家也容易放得开。戴弈是个能说的,他一张嘴,就就能直接包圆这个房间里百分之八十的话题,从头说到结束。
陆行朝话少,遇到这种场合大多沉默,只会选择性地接上一两句话,让场面不至于因为他的寡言而太过尴尬。
只是他如今仍旧少话。
谢迟却不再因为他的缘故而只专注看他。
他看着谢迟和戴弈侃侃而谈的模样,心底酸涩得厉害,闷且难耐。可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无论是插话还是打断他们,都会让一切变得突兀。便只能垂着眼,沉默地将菜一碟碟下进锅里。
火锅“咕嘟咕嘟”地冒泡。
眼见着盘子渐空,他顿了一下,将眼前堆满的碟子向旁边微微推了一推,起身走出包间。
谢迟和戴弈说完,低头找水喝。
戴弈实在是能聊,把他说得嗓子泛干,也受不太住了。他随意扫了一眼,拿起水壶。却忽然发现自己眼前之前还空空如也的碗碟,不知何时竟被人加了个满满当当,里面塞满了他会喜欢的东西。
他愣了一下,动作顿住。
正在这时,坐在他对面的戴弈忽然间也发出了一声惊呼,难以置信地说道:“哇,老陆你这是疯了吧?!自己一口吃的不碰,给我偷偷加这么多??嫌我话多你直说啊,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是想暗杀我让我累死在健身房里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