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尔敦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
毕竟他是上任来保护五爷的!不是被什么鬼火吓哭的呀!偏偏他又没忍住的哭了出来!
以后可怎么是好!
富尔敦心里又羞又恼,不过场上人都自觉发笑起来,觉得他这个样子真的蠢透了!又想到他跑了半天,惊吓的脸都白了,可真的是倒霉得很!
情有可原,能够理解。
虽然情况很不适合,但气氛也真的变好了一些。
只不过这么深夜一闹,弘昼后来的心情不太妙,这一晚也没办法睡了。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他默默地学习了人与人之间打交道和言语交流的艺术,等自己走出京城,才发现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原貌是什么样子的。
它迂腐,也向往学识。
它善良,也本性罪恶。
它漂亮,也内里肮脏。
弘昼站在花园,他就认真的看了很久很久,几乎是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才恍然道,“这是红木香。”
“五爷认识?”
“好像是书里看到过,一年有大半都是花期,花量很大,颜色艳丽,香味浓郁。还耐寒性强,可忍耐零下低温环境,只要水肥充足就能养活。就是一般的红木香没有这么艳,这么香。”
至于原因,自然都明白了。
人类是最好的化肥。
这不是什么昂贵品种,宫里自然没有见到。但弘昼曾经在别人的花园里见到过,因为它的味道香浓好闻,颜色艳丽夺人眼球
。但他从不在意这些,所以印象不算太深,直到今日他将谨记。
石中闻言点头,“那奴才另外寻红木香送回去?”
“嗯。”
弘昼点头,“那边的人应该睡了一场好梦?”
“做惯的事情,想来早就安心睡了。”
石中实话实说,不过是每个字都是嘲讽。他虽然是宫里的太监,进宫时就收到了许多的不公,但他也因此换来了别于穷民的日子。可谓是有付出就有收获,再其他的苦楚,他都能够理解。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管家早已被揪起来,跪在弘昼的面前,他闻言迎着石中的目光,低着头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不说不行,他从众人的言语中才得知来者的身份贵重。就算他咬死不说,回头也依旧真相大白。
故事很简单。
王成是个很聪明的小子,出身贫寒,是族中最底层的孩子。所谓的族长照顾,也不过是后来发迹之后,发现他有经商本事,便添了二十两银子本钱事后再收了一百两的分成罢了。真正照顾他的,是邻里几家人,以及投靠族长家的侄女。
两人算是情投意合,所以发家之后就登门求婚。
族长点头,为此换了提携后人的名声,连王成给族长的钱也变得由他一分功劳。但王成不介意,他是个感恩的人,甚至将帮助过他的人一同带着赚钱。直到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每年都会给族里钱财,算作培育后来的孩子读书,不必像他
这样辛苦赚钱。又两年后,王成成了城镇里的首富,也和县里的官员有了交际关系。
一个贫寒小子改头换面成了大人物,侄女还有喜了。
只能发小财的族长看着眼馋,竟然动了歪心思,说王成常年在外营生赚钱,所以做主让家眷带着侄女到府上养胎。
管家看了眼园中的红木香,落下两滴廉价的眼泪,“外人都说王夫人的生了两胎女儿,怕王家无后又帮着纳两门妾,结果还是生的还是女儿所以才去庙里请佛。可实际上,王夫人生的头胎就是儿子。”
弘昼莫名的觉得后背发寒,“那大女儿是谁?”
“就是族里一人和妓院里生的孽种!”
“孽种?”弘昼冷呵,“是谁他妈按着他头播种的吗?”
“贵人息怒贵人息怒。”
管家以为是替换龙凤之事惹怒了弘昼,他也不敢巧言令色,只能巴巴的跪求息怒。
石中整个人站直了,他担忧的看了眼弘昼。
主子可很少动怒,更不要说这样粗话骂人。
弘昼强忍了怒意,“既然都是你们族人,为何连孩子都杀了?”
“这,这说来也是母子同心。王夫人不知怎么,竟然觉得大小姐不是亲生的,就想着查一查。族长夫人闻听了,就就想,这,这孽种见不得光,其他又是分嫁妆的,所以就一不做二不休都给处理了!”
“……”
“王成识得人多,听人说是土匪做的就气得上门去,也没来得及细查是族长所
为。”
弘昼听得烦躁,把帽子往地上一扔,抓了抓暖和的大脑瓜子。
管家看他没动手的意思,便将后来的事情也道来。实际上不说,大家都明白了。族长一家谨慎,尸体更是出其不意就埋在王府上,王成自己都没有查清的冤枉,死后自然就成了无头案。王府的财产一应充公,唯有这王府因为磷火等阴差阳错的缘故,使得众人不敢靠近。
如果不是弘昼等人上门来住,族长也不会叫管家来瞧动静。
真是……
弘昼想到自己之前骂山野刁民愚民,可实际上这样有点见识的人才最可怕。脑子里像是开了光,却又不知世间的道理,反而拿着一点皮囊遮盖身上的恶臭。不知道的人,不仅把他当人,还当成了应当敬重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