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易浓眉紧锁。
之前萧劭也交代过刺杀6澂的计划,但布局时大家都没有想到对方会是个武功极高的人,眼下再重新判断,便变得十分困难。
“恕末将直言,他若是上次在子云草庐跟末将交手的那个人,那杀他、恐怕比杀6元恒还要难的多”
阿渺自然也明白,杀他不会容易。
赵易道“以他的身手、加上用毒的能力,就算派死士以命搏命,也未必能有近身的机会。他护卫众多,若不能短时间击杀,便必定毫无胜算。公主是精通武学之人,估计比末将更清楚这一点。”
阿渺“嗯”了声,用笔杆头轻轻戳着下巴。
“所以我想,既然杀不了,那也许我们可以暂时把他放到棋盘的另一个位置上”
五哥曾对她说过,计划任何一件事之前,都不能只单看事件本身,需得将整个全局都囊入谋算之中,理清楚所有人、所有事之间的关系,方能占据先机。
她分析说道“单独看来,杀6澂似乎是横在我们面前的一道障碍,可若是拆开来、放到更大的局面上看,那只是五哥为求取与豫王合作而给出的条件,与我们实际要达成的目标并无关联。如果我们能从他身上得到比豫王更多的助力,那我们为什么不改变原有的策略呢”
“公主的意思是放弃豫王、选择跟楚王合作”
阿渺点了下头。
阮氏过于谨慎,豫王又为人疯狂,跟这样的人再继续合作下去,接下去只怕举步维艰。
更何况,事情进行到最后一步,她必须想办法把滞留在建业的北齐人和萧氏族人全送出去,若是豫王的话,多半不会肯放人。
至于6澂
说实话,在见到那个香囊之前,她根本没有想过,他对于她一个幼时交情甚浅的前朝公主,竟然会有些不一般的感情
因为心中的震惊与不可置信,所以便特意又再试探了一下。
目前看来,那人对她,应该是有些愧疚,也或许还有些因此而生的由衷关心。
感觉上,说服他做一些事,应该会比说服豫王更容易一些
哥哥小时候就反复地教过她,人主者、以官人为能者也。
若是6澂能为她所用,她又为何不用
赵易沉吟片刻,“楚王在两省六部有绝对的主导力,若是能接近他、或者得到他的帮助,我们得到的益处必然不少可就算我们开出替他除掉豫王的条件应该也不足以说服他答应跟我们合作。若是没有上回子云草庐的事,我们还算没有跟他直接结仇,但如今王迴废了,只怕难以转圜。”
阿渺思考片刻,“倒也未必。”
不过,她还得再试上一试。
两人又交接了其他一些事的信息,便各自离开了卢康坊。
回到豫王府,侍女雪影前来禀报
“婢子今日奉公主之命,将那件洗干净的大氅送去了楚王府。”
阿渺问“豫王府的人没怀疑你”
雪影摇头,“婢子用缎面遮了大氅、挽在臂间,装作是自己的裘衣,只说去楚王府寻一下前日公主遗失的饰物,他们便没阻拦。”
雪影容貌娇俏、口齿伶俐,如萧劭所言,极擅处理与人打交道的事。
“婢子到了楚王府,说明来意,便被领去了楚王的书房。楚王书房内当时应有官员在议事,婢子去了以后,那些人就被遣去了偏厅等候。楚王让人收了大氅,又问了几句公主的近况。婢子就按您吩咐的那样,说公主后日打算去慈恩寺为祖母祈福,楚王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便让婢子领赏退下了。”
阿渺点了下头,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取过着拨香的铜箸、在炉沿上敲着,思索着下一步。
雪影斟酌了片刻,有些迟疑地谏言道“公主请恕婢子直言。公主这般直接地邀约楚王见面,会不会太明显了”
阿渺从思绪中抽离开来,抬起眼,“这很明显吗”
雪影见阿渺一脸的坦然,不觉放低了些声音,“按习俗,世家的未婚女子,若是向外男透露自己的具体行踪,就是有意邀他私会的意思啊。”
阿渺不解,“对啊,我就是希望他能出来一下。”
如果邀约得太直接了,难免会让对方起疑,所以选择这样透露行踪,一则看看他会不会出于愧疚之情、帮自己进入皇寺,以此判断情分上可利用的程度;二则他若真来了,带的护卫也不至于太多,方便行事。
有什么不对吗
雪影跟侍奉在阿渺身侧的霜华交换了一个眼神,语气有些尴尬
“婢子说的私会是男女幽会,就是就是枕上留香的那种幽会”
点到这种份上,公主总该懂了吧
雪影望着一脸茫然的阿渺,突然感受到了自己作为她贴身侍女的重任压力。
看来她们的小公主,某方面的学识真的需要恶补啊
不过隔壁那位楚王殿下,这方面也比公主高明不到哪儿去,就算有层远亲的身份,最多问一句“身体可安康”便好了,哪儿有把未婚少女的衣食住行全都问一遍的道理以为能把语气控制得冷淡,就可以遮掩唐突的本质吗
说起来这两位,明明都是身份极高的贵人,可又好似连世家男女最寻常的交际准则都不懂,也是够让底下人操心的
另一头,阿渺思索着雪影的话,终于渐渐领悟过来,想起从前跟嬿婉的那些闺房密语,不觉腾的一下子红了脸。
半晌,她梗着脖子,低头把手里的铜箸“铛”的一声捣进熏炉里“谁要跟他枕上留香”
项上流血还差不多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