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阮氏嘴上训斥着儿子,却也不撵他走,思忖一瞬,转过身、吩咐女官将令露领去了偏殿避嫌。
豫王一脸不以为意,又捻了块糕点,倚在坐榻上,一条腿曲起、一条腿平展着,睨着阿渺
“阿娘之前不就说,我原本要娶的就是她,她哥哥不允才换成了另外那个可她现在不也来了建业吗娘就把她扣住,许给我好了就算不肯换,我两个都要也不是不可以,中原古时候不是有姐为妻、妹为媵的习俗吗”
豫王长得酷肖母亲,圆脸大眼、一对浅浅的酒窝,这样的相貌,在小时候,应该是极讨人喜欢的,可换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就有些适得其反的效果了。
阿渺曾从哥哥那里听说,6元恒很是宠爱这个儿子,当年他以摄政王的身份接阮氏母子进京,便是亲自将豫王抱在马上、与他共乘一骑,于万民夹道跪迎中踏入的朱雀门。
按理说,凭着这份宠爱,6元恒定是想将豫王立为储君。
可他能以武力夺天下,却不能以武力守天下,坐到了那个位置上,就不得不考虑更多的利弊,权衡更多的关系
阿渺不动声色地避开豫王的注视,敛去眸中情绪,向阮贵妃提及正事“我让娄将军送给贵妃娘娘的信函,不知娘娘可有收到”
她许诺会在6元恒面前纠举6澂拦车之事,算是初次见面的投桃报李,同时也提了些需要阮贵妃帮她做的事。
阮贵妃尚未答话,豫王倒先撑身凑了过来,“收到了,你想要户籍”
阿渺垂了垂眼,“是哥哥让我要的。他不是答应过,要替你们除掉6澂吗所以需要娘娘帮忙接应一批人手到建业来,给予他们留京的身份。”
阮贵妃盯着阿渺,沉吟半晌,“你们,打算怎么杀他”
尽快除掉6澂,眼下对她而言,比什么事都更为重要。
“这个,具体我也不知道”
阿渺像是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哥哥说6澂身边守卫森严,不会容易对付,且这件事做下了,不能让人引罪到娘娘或者豫王身上,所以行事务必要谨慎,至少,也得要四五十名剑客”
阮氏与豫王交换了一个眼色。
“二十个人。”
阮氏斟酌了良久,“我只能给你二十个人的文书与身份,将他们安置进京城。若是你们能证明有伤楚王的能力,我会考虑帮你再安置其他的人。”
阮氏笃信巫术,在寺庙里养了些暗中修习巫术的僧侣,数月前,巫僧的一道谶语将她指引向了北齐皇廷,却不曾言明究竟该如何利用这层联系。
抱着试探的打算,她让梅姑去了趟长平,却不料带回了对方愿意以暗杀6澂、换取中原停战的条件。
阮氏权衡思量,暗自欣喜。
她自己在京中无法直接调用武力行刺楚王,但萧劭却是传闻中在北境废了王迴的幕后主使,有能力、有动机,还能以外人的名义除掉6澂。更重要的是,毕竟是他要将妹妹嫁到建业,人来了,就成了她手中的质子,于她并无半点坏处。
6元恒对6澂联姻柔然的事、本就有些疑虑,心中既有猜忌,也就无法确信与柔然人的这桩盟约。阮贵妃再在枕边温言细语“阿元那孩子像主上,有了想法就非得达成,吵着一定要娶位公主妾心想,原本就因为妾出身卑贱、连累了孩子,若有能力让他娶一位出身高贵的妻子,也算是稍稍能弥补他些许。将来待主上彻底收服了柔然,萧劭那边又放松了警惕,再行南北夹击之术,也必定事半功倍。”
依着6元恒对阮氏母子的宠爱与愧疚,在这件事上说服他并不难。
难就难在,与萧劭的这场结盟,本身又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既想要利用对方、又不得不时时戒备着被对方反加利用,四五十名剑客同时进京,足以掀起一场大乱。
这样的风险,她不敢去担。
所以,最多二十个人。
“二十个人”
阿渺神情犹豫。
豫王凑到阿渺身侧,在她耳边说“刚才父皇不是说,6澂小时候对你不错吗他又是你表哥,你去勾勾他,让他放松戒备,然后”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就废了他。”
阿渺面露惶色,“我我不敢”
阮贵妃打量阿渺。
这丫头看似有几分小聪明,但到底是女孩,还是少了些胆色,萧劭选中她来建业主持行事,也算得上的兵行险招了。
“这事无论你们怎么计划,总之我刚才说的条件,不能转圜。你告诉你哥哥,为了说服主上答应这桩婚事,我费了许多工夫,暂且能帮你们拖延住中原的战事,却不能保证柔然一直不出兵南下,只有杀掉6澂,才是解决你我心腹大患的根本之法,懂吗”
阿渺很受教地点了点头,“嗯。”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