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庆衍在家有个严苛的老爹管着,做惯了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此时见表弟这般提议,心里不由得痒痒的,“好啊,我可在我爹手上拘谨了二十来年了。”
不一会后院里便听到前院里几个爷们唱唱和和的闹腾起来,几人起初还装着没听见,待那声音越来越大,李家娘家忍不住问了句:“阿木,前头莫不是出事了吧?”
小茂林也一早耐不住,从她的小凳子上滑了下来,抱着美人就想往前头瞧热闹去。
被自家娘一瞪眼,吐了吐舌头,窝到苏娘子的怀里。
“李娘子是书香人家出来的,怕是没听过,这是在唱酒令呢!官户人家行酒令对的是诗词,一般平民百姓更多的是唱这种浅俗易懂的俚曲。”刘婶子笑道,她家女婿爱好这一口。
花氏边上的花漪微微撇了撇嘴,见自家夫人脸上不动,也不敢造次,又摆了一副温婉的面容规规矩矩地侍立在主子身后。
花氏的眼角瞟到花漪微微往裙摆里收了些的绣花鞋,眼光才收了回来。
张木竖着耳朵听着前院的声音,相公的声音为嘛这般高,嚯,除了幔帐里,她还没见过相公这般激动的,晚上可得逮着好好盘问一番。
“娘,我可以去前面看看了吧?”小茂林又一下子从苏娘子怀里抬起头来,亮晶晶地看着娘。
“这些婶婶、姨姨在呢,你也不老实一点,也不怕人家笑话!”李娘子不满地对着女儿的脑门弹了一指甲。
茂林“呀”地捂着脑门,“娘,你可是淑女,怎么能对我动粗呢!”
看着一本正经的小茂林,嘟着的小圆脸像刘婶子蒸的小包子一样圆乎,大伙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花氏“噗”地一声破了功,“茂林说得对,你娘可是淑女呢!不该对你动粗。”
花漪看着自家夫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家娘子的礼仪可是礼仪最好的夫人教导出来的,“笑不露齿,行不摆裙”,“行莫回头,语莫掀唇”,那夫人的魔音这些年了,每每让她想起都要打个寒颤。
可是,自家夫人破功了。
呜呜~~~~(>_<)~~~~,她要怎么办!
月黑风高,烛火摇曳,醉熏熏的吴陵摸到厢房里的时候,便见床上坐着的小媳妇一脸企盼地看着自己,一双水眸里,竟泛着比以往还要多些的水光,印着摇曳的烛光,一闪一闪的。
“娘子,你要吃骨头吗?”吴陵扶着床,一边点着头,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那相公,你觉得是面条好吃,还是板栗好吃?”张木晃着腿,并不去搀扶他,随他滑在地上。
“都,不,好吃,还是娘子好吃!”吴陵发酒疯似地猛一冲出口。
张木脸上一红,隔壁住着外祖母和绿云呢!这混账!为嘛好想踢两脚!!o(╯□╰)o
张木想着,便脱了鞋,露出白色袜子口上的两朵米分红桃花,对着吴陵的脸就一阵□□!(果然,孕妇的恶趣味是难以想象的!o(n_n)o哈哈~)
吴陵是在一阵惊颤中醒的,他觉得身体内的某个地方好想要冲出了云霄一样,半醒中,觉得身下的床有些冷,一摸媳妇,胳膊一疼,撞到哪里了。
半夜里,睁开眼,借着从窗户里漏进来的月光,发现在脚踏上,身上倒盖了一床被,轻轻地坐起来,媳妇在大床上呼呼地吐着泡泡,泡泡!
吴陵闻了闻身上的酒气,喟叹一声,还是睡脚踏吧,不然弄醒了媳妇,明个真没好果子吃了,以往直觉的媳妇虽有点脾气,也没这么难伺候过,自从怀孕后,整个人的脾性竟微微有些恶化的倾向。
第二日,当吴陵听到女学馆里的闹声后,便开始感谢媳妇的恶化。
这日上午前两节是李娘子的课,李娘子看着班上空了的一个位子,再看看自家女儿时不时偷偷瞄两眼门外,不觉皱了眉,这千层一早没来,怎地也没托人带信。
巳时正的时候,李家娘子刚给小女孩子们下课,便听着前院里闹腾了起来。
来闹事的正是千层的爹娘,东大街上开包子铺的曲家夫妇,正对着张木和丁二娘嚷道:“丁家的,往我这般信任你家门户,将家里放在掌心里的女儿交给你家学馆教导!你怎么可以这般黑着良心呢!”
张木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声好气地问:“曲家嫂子,不知您来是所为何事?”张木倒是知道曲草今日没来的。
“我问问你,你家开学馆,怎地不教教闺女们些正经的玩意!”曲娘子有些咆哮道。她忍着肉痛,给女儿教了那许多束脩,就盼着她成为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娘子呢!可是,这丁家,这是太心黑了。
曲娘子想到这里,对着张木张口便要吐起唾沫来,丁二娘一早便防备着这妇人对儿媳动手,忙把儿媳往边上扯了一把,怒道:“曲家娘子,耐你再有诸多不满,也不能对孕妇动手啊!你没看到我儿媳怀着身子呢!有个好歹,我可得拉你去见官!”
张木没想到曲草那般可爱的女孩子,竟有一个这般不讲理的娘!心里有些暴走!k,真是两辈子头一回被吐唾沫!(⊙o⊙)…
耐着性子,张木问了一句“不知道你对我,对这女学馆有什么不满的,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黑心肝的,你开女学馆,咋地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教我家闺女,我可交了一月一两银子的束脩啊!一两啊!比我家小子,还多了一百吊呢!”曲娘子,说着心疼得就要挠肝脑肺了!一两银子她得卖多少包子啊!
张木有些莫名其妙,“我们有礼仪、女红、厨艺课啊,怎么就没教规矩了呢?”
“妇德!你们怎地没教女德啊!这草儿长大了,谁家愿意娶啊!”
张木,看着有些失控的曲娘子,神情一震。
女德?
☆、低首下心
楼上正在教女学生摆棋局的花氏,对花漪使了个眼色,花漪轻轻地颔首,便退出房间,往楼下去。
便见着张氏扶着肚子,从丁家娘子身后站了出来,直直地看着曲家娘子,语调平缓地问:“不知道曲家娘子,可知道女德是什么?”
曲家娘子看着眼前依旧镇定自若的年轻小娘子,不无嗤笑地说:“你当老娘没读过书,就不明理吗?天下的女子再不识文断句的,也定是知道女德的!”曲家娘子想起交在公瑾女学馆的银钱,对着张木已难再生一丝好脾气。
“哦,那不如曲家娘子也给我说道说道,也让我和这学馆里的夫子们知道哪儿不足了不是!”
张木脸上缓缓地露了点笑,看上去十分温和客气。
曲家娘子眼珠子转了一下,说:“不就是不得犯七出,要伺候公婆、夫君,疼爱小姑,不得忤逆呗!”
见张木一副闲闲的神气,觉得这读书人是瞧不上自个,忿忿不平道:“你别和老娘提这些有的没的,赶紧退钱!”
“曲家娘子嫌我学馆误了你家闺女,这银钱退也可!”
曲家娘子听到可以退钱,眼睛便亮了。周遭的人群也纷纷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