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又问:“方才进来朕都没注意,外头那什么对联,是何人所书?写的什么啊?”
提起这个,卫霍舅甥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卫无忧见无人应答,只好自己回话:“老姨夫,那是司马相如写的。”
刘彻瞟他一眼,提醒道:“没规矩,你该喊一声司马夫子。”
“我这不是怕您分不清嘛,毕竟教我习字的司马谈大人也姓司马。”
皇帝陛下这回被顶的没话说,只好问:“那对联是何物,也是作赋吗?司马相如的赋一贯精彩绝伦,说来给朕听听。”
卫无忧跟刘彻扯不清这两者的
区别,挠挠头道:“嗨呀,都差不多吧,对联也是讲求对仗工整。不过,我们家这对联内容是我作的。”
刘彻一脸惊讶,洗耳恭听。
小萝卜丁还真敢大言不惭开口诵来:“上联‘上阵如同砍瓜切菜’,下联‘在家精通吃喝拉撒’。”
“横批‘岁岁大吉’!怎么样老姨夫,我的作赋水平有没有提高?”
“……”
刘彻露出与卫青三人极为相似的表情:“……你还是多背背司马相如的赋吧。”
院中逛了片刻,君臣便一道入了正殿,帝后坐在上首,其余人依次在两边入了独榻坐下。
时辰还早,远远未到除夕宴开席的时候。
糕饼果子,茶点瓜果呈上来,卫青还是觉得唐突了些,想要提前开宴,却被刘彻和卫子夫拦下了。
猪猪陛下这么劝着:“除夕宴讲究用时,你愿意早开,朕与皇后还不愿意早吃呢。不妨事,我们坐下聊聊天也是好的。”
几个长辈聚在一处聊起长安城这一年来的变化,促成变化的当事人卫小忧却毫无自觉性,正悄悄压低身子跟刘据讲小话。
卫无忧:“除夕夜不宵禁,待会儿各个坊市之间的大门全开之后,暮鼓敲响,主街上便会有逐傩仪式。我们都要去看,据儿你想去吗?”
刘据连连点头,他还没见过这种击鼓驱鬼,用以除瘟疫的岁末大仪式呢!
汉代傩舞其实不止流行于民间,在宫中也成为一种规模盛大、仪式隆重
的舞蹈。
可是宫廷里的到底跟“卒岁大傩”没法比,人天然爱看热闹,这种年终的舞蹈仪式,算是长安城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啦!
就连刘彻这个皇帝也无法抗拒这份吸引力。
卫小四只是随口一提递出橄榄枝,猪猪陛下便佯装为难的同意了。
他的为难甚至没有持续三秒。
在皇帝陛下的思维里,他不曾拥有的总是更容易趋之若鹜。
而这份热烈,往往藏于俗常之中。
刘彻似乎很享受这种从高位上偶尔走下来一趟的新鲜感。好像巡视他的疆土,检阅他的朝臣兵士一般,瞧一瞧他大汉国土之内的生活百态。
于是,吃酒喝茶半个时辰后,坊内的暮鼓刚一敲响,皇帝陛下便带头起身:“走吧,今日都随吾去瞧瞧这长安城的卒岁大傩。”
帝后今日出宫,都穿成寻常人的打扮,只是刘彻的威仪从未刻意压制,走在前头还是相当惹眼的。
卫青想着有南北军护卫,也就没多言,招呼着小子们一道跟上。
卫无忧和刘小据被皇帝陛下点了名,迈开小短腿跟在他身侧,很快,就像两只短腿柯基,扭着屁股追逐打闹着先出了大门。
天色暗下来,除夕夜下了雪,这是好兆头。
卫小四立在门前,冲众人关怀提醒:“小心脚下呀,那堂阶有些滑——”
话音未落,只见雄赳赳气昂昂的皇帝陛下突然一个身形不稳,顺着脚下打滑往前一路扑着,然后“扑通”一
声,跪在了卫小四的面前。
热闹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卫无忧瞪圆了眼,惊恐地看着猪猪陛下,然后叹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压胜钱,十分不舍地塞到刘彻手里。
“老姨夫,你想要压胜钱直说嘛,倒也不必……如此大礼。”
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