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既然想继续深造的话,那就过来跟我一起接受糖衣炮弹的荼毒吧!”
我心中突地一跳,但仍然强自镇定,表情保持面瘫模式。
林木森转过头看着我:“怎么,不愿意?”
我深吸一口气,深沉而深情:“我爱我的祖国。”
他再度大笑。
我说过,林木森的性子有些冷,平时很少笑。也正因如此,若是一旦笑了,便自显一派神采飞扬。
我以前就非常喜欢看他笑,现在也一样。
可他这短短时间内的连番畅然开怀,实在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而且我又喝了不少能乱性的酒,本就不怎么坚强的意志力更是薄弱得跟印度飞饼似的。
在此月黑风高的无人之境,面对垂涎多年而不可得的美色,真的很容易就会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失了身啊……
狠狠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泪汪汪,我憋着哭腔严肃提问:“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
“你是想让我仔细分析一下,中美高等教育之间的分别和差距?”
“……我就想问问,那边的月亮是不是比咱们这儿的圆。”
林木森微微眯起眼睛,望向当空一轮明月:“不如给你说说,我这大半年来的生活吧。”
“好啊!”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你想听,我就说。”他拍拍自己的身侧空地:“来,躺这儿,话长着呢。”
我僵了一下。
他似笑非笑:“怕我把你怎么样了?”
“不是。”
“那……就是怕你把我给怎么样了。”
“……以前没发现你喝了酒会这么欠抽!”
他抿了抿唇角,默然片刻,声音低沉仿若叹息:“辛阔,你没发现的事情啊,还多着呢。”
我见林木森的神情忽地笼上一层落寞,心里一窒,便没再说什么,在其旁边规规矩矩躺好。
隔了许久之后,终于能与他共望同一片星空,同一轮月亮。
接下来,林木森便从他到美国的第一天说起,经历了哪些事,认识了什么人,琐碎而杂乱。
却也渐渐将异国他乡的生活勾勒出了大概的轮廓,将那段彼此远隔重洋的空白日子一点一点填满。
只是,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好像少了些什么……
如林木森所言,话很长。
他一直在说,我便一直在听。
看着星星慢慢隐去,看着月亮从天幕的正中滑落边际。
后来,我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即便在睡梦中,耳旁也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娓娓述说,有些暗哑,却无损其清朗。鼻端萦绕着浅淡的烟酒味,身畔偶尔会触碰到稍显清凉的体温。我想,我的嘴角肯定一直都是向上翘着的,就像,憨憨的大萨摩……
(41)
醒来时,天已大亮。
朝阳无遮无拦地当头照下,半边身子如被小火远远烘烤。
我迷迷糊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弄明白身在何处。一动,顿觉浑身酸痛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