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青摇头,又看向6曈。
6曈:“怎么?”
“我今日行诊前,恰好遇到纪医官,就顺带与他闲叙两句。6妹妹,你走了后,纪医官来问过你几次,说是要把替你寻的医籍孤本给你送来。我听他药童竹苓说,应当就是打算这几日,反正他要过来,都是同僚,他这人性子一向冷清,不如一起坐坐?”
她偷偷凑到6曈耳边:“顺带可以让他对院使求情。”
6曈还未说话,杜长卿“啪”的一声合扇,笑得脸都要烂了。
“好啊!又是一位医官,这真是咱们仁心医馆的荣幸。好好好,太好了,来者是客,都是朋友,都来都来!”
他笑逐颜开,“林医官你等着,在下这就写庆帖,敢问那位医官尊姓大名?”
“纪珣。”
杜长卿的笑容陡然僵住:“纪珣?!”
药柜后的苗良方也是一愣:“纪珣?”
纪珣这名字,盛京医行的人无人不曾听过。纪大学士家医术精绝的天才医官,年纪轻轻就已做入内御医。更何况……
今年春试新增的那科验状,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纪珣,男的?
杜长卿的笑意不如先前真切,狐疑扫了6曈一眼,语气带了几分试探:“我听说这个纪医官生性孤僻冷清,不与人交流,怎么听林医官话里说的,倒对6医官格外照顾呢?”
林丹青想了想:“也不算格外照顾吧,不过比起医官院其他人,纪医官的确对6妹妹特别一些。从前也不见他给别人寻医籍讲药理,大概惜才?6妹妹精通医术,天才之间惺惺相惜嘛!”
这回答显然不能令杜长卿满意。
东家眉头紧锁,“那这位纪医官什么年纪,何种相貌,又有没有婚配啊?”
6曈:“……”
林丹青答:“早已及冠,相貌清俊,尚无婚配。”顿了顿,疑惑望向杜长卿,“杜掌柜问得详细,是想为纪医官做媒?”
杜长卿一噎,没好气嘀咕:“做做做,拉给孙寡妇做小丈夫正好。”
他不说话,林丹青便摊手:“既然杜掌柜答应了,就请给我一张庆帖吧,正好我等下回医官院,可以一并拿给他。”
杜长卿:“……”
话已出口,落地有声,当着翰林医官的面,实在不好出尔反尔。
东家磨磨蹭蹭进了小院,不多时又无精打采地出来,把张纸料粗糙的庆帖往林丹青手里一递:“给。”
林丹青收好两张庆帖,莞尔一笑,又与6曈嘱咐几句,这才转身告辞。
6曈送她出门,到西街门口上马车再回来。
待她二人走后,银筝欣慰开口:“姑娘也在医官院交到朋友了呀。”
“原先还怕那些太医局的学生眼高于顶,瞧不上平人。这位林姑娘性子倒是蛮好,人也长得好看。”
苗良方捡着药材,乐呵呵说道:“小6聪明,做事又稳重,要讨别人喜欢还不容易?”
“没听刚才那位林姑娘说,连那位纪家公子都对小6另眼相待,对小6比对别的医官照顾一些嘛。”
纪珣冷漠古怪之名医行皆知,此举之别,有目共睹。
杜长卿不悦:“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银筝叉腰:“也不是奸盗吧,姑娘生得好看,男子不献殷勤才不正常。杜掌柜之前还说,殿前司那位裴大人非奸即盗,怎么现在又换成纪医官了?”
“总不能是个男子就看人家有问题,照你这么说,我家姑娘干脆去庵堂里坐馆最省事!”
“喂!”
阿城也道:“就是,那位纪公子要真和林医官说的一样,和6大夫站在一起,旁人也要说一句男才女貌嘞!”
铺子里你一言我一语,直说的杜长卿脸色越难看。一气之下干脆一掀毡帘进了里铺,懒得听这些荒谬闲说。
他在院中石桌前坐了下来。
虽然6曈与他非亲非故,但好歹也是他看着长大……不,看着考上翰林医官院的。
他爹就生了他一个,他把6曈当亲妹子,就指望着她在医官院好好干,说不定将来做到入内御医,好光宗耀馆一回。
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多臭男人?
好好一个姑娘在医官院,不是这个男的登门就是那个男的拜访,他这又不是孙寡妇相赘婿!
听姓林的医官说,姓纪的在医官老在6曈面前晃,如今6曈都不在医官院了,还要追到西街,一看就心怀鬼胎。
还不如那个裴云暎识相。
裴云暎?
心中忽而一动,杜长卿眼珠子转了几下,沉思片刻后忽而高声唤前堂的阿城:“阿城,空帖用完了,给我拿张空帖来!”
不多时,毡帘被人掀开,有人走了进来。
杜长卿低头认真磨墨,来人走到杜长卿身边,将一封空帖放到他手下,杜长卿扯过来,“刷刷刷”龙飞凤舞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