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曈深吸口气。
没见过有人上赶着还债的。
她道:“人家是抱者倦矣,施者未厌,怎么到了殿帅这里,还反了过来?”
“6大夫不领情?”
“我只是不想殿帅辛劳。”
“这么为我着想啊。”
他点头,身子微微前倾,手撑着下巴看着6曈,一双明亮眸子盈满笑意。
“既然如此,”他慢腾腾道:“当初殿帅府门前,你用我刺激董家小少爷的时候,怎么不嫌我辛劳?”
此话一出,6曈陡然怔住。
她是曾在殿帅府门口拿裴云暎做了一场戏,好叫董麟死心。
但当时裴云暎表现得十分平静,事后也不曾提起,她便以为裴云暎其实并未看到,只以为她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没想到他竟全看在眼里?
6曈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知道?”
那他还装得若无其事!
裴云暎挑了挑眉,眼神意味深长:“差点都要亲上了,如此非礼我,我应当不知道吗?”
“我这清清白白的名声,可都被你糟蹋了。”
6曈一瞬火冒三丈。
这一刻,倒是有些明白纪珣为何看裴云暎不顺眼了。
这人就喜欢看旁人出糗。
她忍怒开口:“说得也是,殿帅清誉高洁,不过,既然如此守身如玉,当时为何不推开我呢?”
他明明可以直接推开她。
他仍撑着头,像是很乐于见到她怒模样,不紧不慢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6曈皱眉:“假话是什么?”
“假话就是,太府寺卿先前传我闲话,我也看董家不顺眼。他们家少爷伤心,我就开心。”
无聊。
6曈问:“那真话是什么?”
“真话就是……”
他眉眼含笑,定定盯着6曈,深邃眼眸若一潭清冽湖水,被窗外清风一吹,渐渐荡起盈盈涟漪。
6曈心中一动。
似乎有清淡酒香和他身上的兰麝香气一同传来,芬芳使人一瞬恍惚。
裴云暎仍静静凝视着她,夏末午后十分安静,窗前蝉鸣把林间绿意也带出一分燥意。
连胸腔和脸庞也渐渐泛出些热来。
“你猜。”他说。
“??”
??
夏日午后,蝉声嘈杂。
太师府中,戚玉台屋里,榻上人翻了个身,有些烦躁地自榻上坐起。
戚玉台眉眼焦躁。
距离他病好回司礼府,已近半月了。
这半月来,他每日晨起去司礼府,黄昏归家。外人眼中看来,一切已恢复原位。
戚玉台却知其中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