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天有点意外,“没什么不方便,只是栗小姐愿意去吗?”
冯镜衡偏头过来看栗清圆,“去么?那种乡下家宴实际上比酒店那些有滋味,坐在朋友桌上,不必谁管谁的。”
栗清圆对乡下的那种流水席并不排斥,甚至她其实更爱吃那种氛围里的热闹与地气。但是,杭家她谁都不认识,怎么去。才要拒绝的,冯镜衡来一句,“我中午赶过去。”
栗清圆看他一眼,看到他认真颔首的样子,“你高兴去,我就赶过去。”
“那你父亲那头呢?”
“谈完正事正好可以溜。再光明正大的理由不过了。不必和他一桌吃饭了。”
栗清圆伸手来给他拨正领带结。
冯镜衡握着她的手,“正好见见杭天的妈妈。她老好奇你了。”
“好奇我什么啊?”
“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害我病一场啊。”
栗清圆一时沉默,冯镜衡便知道她这是默认了。默认他如果去,她就可以去。
杭天倒是有点措手不及。因为确实他父母想请冯镜衡的,他了解老板今天的行程,甚至都没张口。结果这位主为了哄女朋友倒是歪打正着地答应去了。
临走前,冯镜衡再三叮嘱杭天,提前来接圆圆,再叫你妈安排一桌年轻人坐一块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要特殊。
她就是去吃饭的,不应酬不交际。半大不大小孩那桌最好!
杭天怎么能听不出最后一句是句玩笑话呢。揶揄老板,“我给你老婆安排到小孩那桌,你进了门不得把我家给扬
()了。”
“知道就好。”冯镜衡冒着雨上了车,想起什么,“你喊祝希悦来呢,叫祝希悦一起,陪圆圆说说话,有那个冒失鬼在,也热闹点。”
杭天一面发动车子,一面继续挖苦道:“知道的是我老头子过寿,不知道的以为冯先生娶新娘子呢。”
冯镜衡同助手玩笑,“嗯,借你吉言了。”
杭天说回栗小姐头上,“她愿意去那样的场合,我确实是意外的。”
后座上的人闭目养神的态度,出口的话却是笃定的,无间的,“她只是不擅交际,中式团圆的热闹,她是喜欢的。感兴趣去身临其境,但是不能成为主人,爱热闹却又怕热闹扑了她。”
杭天恍然大悟。
*
冯钊明今日设早午间的迎宾茶招待唐受钺。
主要唐某人这几日在调整时差,他再三言明谢绝正式宴席。
冯家作东。冯钊明谈桩生意,还不至于要把两个儿子都拴在裤腰带上,且今日汪春申也到场。冯钊明在家里就与妻子通过气了,他还是要点将老二的。
虞小年同他好声规劝,爷俩没有隔夜仇。她也不敢贸然打电话给栗小姐,但是虞小年很知道,这个世上怕也只有人家能劝得住老二。
冯钊明却笃定,老二不会甘心的,他即便为了来会会唐受钺也得到场。
虞小年发愁,她跟老冯交个底,你别小瞧了男人的愧疚心啊,他越觉得愧疚人家圆圆,他就陷得越深。我不是吓唬你,这门亲成不了,你看着吧,他能把全天下的女人都嫌出个狗屎烂臭。
冯钊明:狗屎烂臭的是他。他还好意思嫌人家。
虞小年想着娘家大嫂也快来了,一时心血来潮,问老冯,你说借着我大嫂的名头去栗家提亲,是不是有点土啊?
冯钊明稀奇得不行,反问妻子,你怎么就想通了呢。
虞小年没什么通不通。只叹苦气,我现在反而巴不得他们板上钉钉倒好了。我哪还有脸见袁家啊。袁家那老婆,看到我,恨不得把我嚼了吃了。
你家老二你还不知道啊,告诉你,好好爱屋及乌,没准才是招安大计。
冯钊明这头安排着见唐家的主事人谈土地受让的事,虞小年这里琢磨着,实在不行,要不要正式请一请栗家父母呢。
*
柏榕酒店顶楼,冯镜衡一方最后到的。
包厢正是挂着那幅汪春申亲作雪夜图的那间。杭天推开门,后面的某人脱了外面黑色风衣,交给助手,也知会他,先回去吧。
厢里坐着的三位俱是长辈。冯镜衡踱步进来,先是检讨自己,叫诸位久等了。
“主要是唐先生贵人事忙,不曾想到,我父亲这头联络到这么痛快。”
不等冯钊明介绍,边上的汪春申先开口了,“这位是冯先生的二公子。”
唐受钺五十开外,梳着一丝不苟的绅士三七开,文质彬彬,人生得清瘦,但也看得出来,年少的时候有副端正挺拔的筋骨。
他们已经开席,冯先生会前也交代过了,小儿子会过来,他们一面吃一面等。唐某人慢条斯理就着餐巾吐出个蜜枣的核,再饮一口茶,微微颔首。()
冯镜衡并没有与对方握手的态度,只是客套陈情自己的姓名,唐受钺是上宾,却说了主人的话,“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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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春申的身体早已一盏茶的凝神都坐不住了。他没一会儿,也自觉挪到边上的沙发上去了,咳得不行。
唐受钺当初亲自捧他汪某人出道,即便后者避世这么多年,难得,他肯为了别人再联络到他。冯家再家大业大,他唐受钺再式微,还不至于真的要数典忘祖。昨晚,他与汪密谈,唐受钺听出来点什么,这些年,真正接济潦倒汪春申的不是冯钊明,却是他的小儿子。
汪春申这个孤僻的人,他全程牢固的口风,只为了一人背书。那便是冯镜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