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向大不里士,开罗和大马士革派出使节,看看能不能说服穆斯林君主们团结起来,共同抵御希腊人的入侵。”
“希腊人对埃及的掌控没有多强,双方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最近,埃及苏丹,那个傻子曼苏尔死了,新苏丹对驻扎在埃及的两大佣兵团可不太满意,只不过迫于军事压力不得不利用他们罢了。”
“最近,希腊人四面出击,还把手伸向了高加索山脉,白羊王乌宗哈桑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能成功么?”
巴耶济德面无表情地问。
“您这样一来,他们能获得什么利益呢?”
“埃及就不用说了,他们还在打内战,要是开罗苏丹敢和希腊人翻脸,希腊人就敢切断他的贸易路线,就敢让两大佣兵团向其他宣称者提供帮助。”
“至于高加索,您不会认为乌宗哈桑会放着一个空虚异常的安纳托利亚不管,跑到山地里和城堡要塞死磕吧?”
“那你觉得怎么办?”
穆罕默德二世有些生气。
“我们只能尽可能稳住白羊王朝,静待时局变化。”
“至于你之前所说,趁乌宗哈桑东进波斯时侵扰他的老巢,完全没有任何可能!”
“白羊王朝是个游牧联盟,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老巢,乌宗哈桑现在的都也不是迪亚巴克尔,而是大不里士!”
“况且,没有数万大军,别想在战场上占据优势,我们没这个能力!”
穆罕默德二世烦躁地挥着手。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们要死保爱琴海沿岸的核心区,至于东安纳托利亚,争取守住吧。”
巴耶济德摇摇头,苦笑连连。
现在的奥斯曼帝国正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东罗马帝国拒绝进行和平谈判,拒绝撤回袭扰安纳托利亚的海军和海盗,数万大军和东地中海舰队始终守在海峡对面,枕戈待旦,只待奥斯曼人露出破绽。
为了防御本土,奥斯曼帝国不得不把绝大部分的资源和兵力放在爱琴海东岸,尽管如此,他们也只能堪堪守住。
最令人绝望的是,时间越拖越久,东罗马帝国毫无疲软迹象,国力始终高增长,经济良好,政治安定,军力暴增。
如果双方继续对峙下去,差距将越拉越大,只等一个时机,东罗马帝国便可大举进军安纳托利亚。
现在的奥斯曼帝国经不起任何一点波折,一旦再遭大败,便会彻底崩盘。
如果奥斯曼帝国和东罗马帝国陆上接壤,穆罕默德二世或许会赶在东罗马育完成前尽起大军,孤注一掷,也许尚有一拼之力。
可是,海峡的阻隔和海军的缺失使奥斯曼帝国丧失了先机,开战与否完全取决于东罗马皇帝的一念之间。
等死的感觉很难受,力不从心的感觉更难受,整个奥斯曼帝国,从苏丹到王子,从维齐尔到士兵,都不认为他们能在正面战场上击败东罗马皇帝,只想尽可能拖下去,盼望着国际局势的变化。
穆罕默德二世一向认为,自己今天所遭受的磨难都是希腊皇帝给他带来的,强横一时的东罗马帝国也是他一人支撑起来的,如果他一死,庞大的帝国必将分崩离析,他的后继者绝对没有那种横压一代的能力。
在这十年间,穆罕默德二世已经向东罗马帝国陆陆续续派去了十几波刺客,但全都无功而返。
与其他皇帝不一样,伊萨克皇帝不太喜欢待在皇宫,整天居无定所,刺客们完全摸不清他的行动轨迹,好不容易摸到迦太基,却只能看着大船向西驶去,望洋兴叹。
穆罕默德二世记得,有几次,那位招人恨的伊萨克皇帝还把被捕的刺客放了回来,带来了不少信件,婆婆妈妈一大堆,叮嘱他少吃海鲜,少宠幸娈童,以免损害身体健康。
想到这里,穆罕默德二世十分烦躁,用力甩了甩头。
“就这样吧,你们吃饭,我要回宫休息了。”
在众臣的默默注视下,几位侍女搀扶着正处于痛风中的穆罕默德二世,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穆罕默德二世走后,大臣们继续觥筹交错,用欢声和笑语来掩盖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巴耶济德叹了口气,将面前的食物一把推开,径直走出王宫。
天空阴暗,浓厚的黑云压向地面,一场大雨正在酝酿中。
巴耶济德看着乌云,想起了父亲的痛风病,眉头又皱了起来。
“王子殿下,您出来了。”
伊斯哈格牵着马,恭候在旁。
“其他人呢?”
巴耶济德翻身上马。
“您给他们放了假,您忘了吗?”
巴耶济德点点头,轻夹马腹。
“去烟馆吧,我心里不舒服。”
两人骑上马,向布尔萨城的大烟馆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