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很想帮妹妹分担痛苦,但又深感无力,肩膀被拍了拍,回头,是婷婷的主治医生。
「患者的情况很不乐观,不是指医疗方面,而是她心理受创太大,如果她继续这样不配合治疗,病情将难以得到控制。」医生的办公室里,稍显年轻的男医师脸色严肃,「而且还有日後的复健,也需要心理治疗的配合。」
「我要怎麽做?」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高飞深深皱著眉。
「作为家属,必要的关心与鼓励必不可少。」医生叹道,「不过建议你找一个专业的心理复健师,患者的心理受创已经太严重了。」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高飞点头。
「应该的。」医生笑笑。确实,这麽一个花样少女,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任谁都不忍心。
一家格调不错的酒吧里,李海东看著一杯接著一杯不停灌酒的好友,深深叹了口气,知道劝也没用。
他与高飞是在北方一所知名大学里认识的。他这位好友,聪明能干大胆,早年父母双亡,只剩下他带著一个妹妹一起生活,无依无靠,硬是凭著他的胆量智慧与汗水,打拼出了一番事业,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几年下来,规模也并不小。
他的妹妹高婷,虽然调皮任性,但也深知哥哥的辛苦与不易,从来不给他添乱,所以这次婷婷出车祸,他能感受到高飞的痛苦,也同样觉得难过。
「我看著她躺在床上,那麽绝望、那麽无助,我却不能保护她……我这个哥哥是怎麽当的?!」高飞似自言自语,仰头又喝掉一杯。
李海东也叹了一口气:「你也没有专业的知识,帮助她的事应该交给专业人士,你只要在旁边支持她守护她就够了。」
高婷已经过了暴躁的时期,现在只是沉默著,眼睛中毫无色彩,按医生的说法,她现在是在消极抵抗。
「那麽,你想好给婷婷找心理复健师了吗?」李海东问。
再过两个星期,婷婷就可以出院了,除了专门请了护理照顾,医生也还是建议找心理复健师帮忙。
「已经找好了,」虽然已经喝了很多,但高飞思路仍然清晰,「是医院介绍的一家心理谘询所,据说很不错,婷婷出院後那边就派人。」
「嗯,婷婷会好起来的,放心。」李海东只能拍拍老友的背,鼓励道。
「嗯。」高飞点点头。
高飞从不相信命运,他只相信自己的双手。他聪明、睿智、冷静,或者说冷漠。他向来没有多馀的同情心,街上乞讨的老人或者小孩他也很少会关注。他每年都会按时按数缴税,那麽这些所谓慈善的事,便应该是政府和国家的责任。
但他很宠自己的妹妹,唯一的亲人,自称是「保护小动物协会」的一员,所以虽然不以为然,却也多少支持妹妹的爱心行动。
只是现在,他亲爱的妹妹,却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下了车,今天是接婷婷回家的日子。路过柜台的时候,注意力一向集中的他,却被一个男人稍稍吸引了视线。男人长得很乾净柔和,亦算好看,但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他怀中的一大束黑色玫瑰。
有人探病会送黑玫瑰吗?不论从色调或者奢侈上来讲都不太对吧。高飞也只是稍微分神想了下,便也再次集中注意力,朝妹妹的病房走去。
高婷依旧没有表情动作或语言,把自己当成个破碎的娃娃,任哥哥抱下床,放到轮椅上。
敲门声响起来,高婷毫无反应。高飞回头,有些惊讶,是刚才那个男人,怀中还抱著那束黑玫瑰。
「两位好,请问是高先生高小姐吗?」男人笑得很清爽,「我是阳光来的,我姓滕。」
滕念?那个今天来见面的心理复健师?他以为是个女的,无论从职业性质或者名字来看。
「你好,我是高飞。」高飞礼貌回应。
「那麽这位,想必就是高婷小姐了。」滕念眼角笑弯弯,忽视女孩对他的无视,上前,弯腰递上手中的花,「送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能喜欢。」
高婷终於抬了一下眼,看著那束漂亮的花,沉默了会,伸手接了过来。
高飞很是惊喜,这是第一次婷婷对外界有了回应。
「谢谢你,滕先生,让你破费了。这花实在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