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简直是连通梦幻和现实的交界口,一晚的价格该有多贵姜蝶想想都心惊。她本来还盘算着等这趟出行结束后把钱一并折算给蒋阎,现在看来,好像又要欠下一笔债了。
给姜雪梅报完平安,安顿好后,蒋阎来敲门,要带她出去吃晚饭。
他洗了澡,身上换了一件黑薄的风衣,站在金墙红毯的廊下,优雅得就像是这座百年酒店的执事,柔声细语地问她想吃什么。
姜蝶摸着空空的肚子“我不挑什么都行”
蒋阎非常利索地决定了地点,打车到了玛黑区的be。店面狭长,装潢也很简单。他为她拉开门,介绍说“这家店的招牌鹅肝汉堡很不错。”
“哦豁,鹅肝”
姜蝶一听这两个字眼睛都亮了起来,虽然她说什么都行,但心里还是最想试试法国的特色菜,什么鹅肝啦,蜗牛啦,鱼子酱啦这种典型的法式食物。蒋阎选的这家店正中她下怀。
两人分别点了鹅肝汉堡,她尝试着用生涩的法语和对方交谈,店员居然听得懂,和蔼地问“几分熟”
姜蝶一愣,土包子地想原来鹅肝也跟牛排似的吗
她卡壳的间隙,蒋阎不动声色接过话头,用英语回答“两个都要五分。”
姜蝶在一旁故作赞同地点头,心里后悔自己干嘛非要讲法语。
本想在他面前显摆的,却又弄巧成拙。
等上菜的间隙,蒋阎提议道“吃完可以在附近逛一逛再回酒店休息,玛黑区是我在巴黎最喜欢的一个区。”
“为什么呢这里特别好玩吗”
“这个区的气质很独特。”蒋阎手指点了点桌面,“玛黑区在法语里是earais,沼泽。能在荒芜的沼泽上建立起来的世界,是最有生机的。”
“它真的是在沼泽上建起来的”
“是,十二世纪的时候,你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是一片沼泽。”
他懂的真的好多
小到一份食物的味道,大到一片区域的历史。
她的阅历和他相比,未免相形见绌。
一股微妙的感受涌上心头什么风景都见识过的人,必然也见识过各种风情的女孩子吧。
那么,凭什么是她呢她凭什么成为这个第一个吃下蒋阎这只螃蟹的人。
她至今仍对蒋阎居然是对她一见钟情这件事抱有极大的震撼和困惑。
等等,她真的是第一个吗
姜蝶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最早关于蒋阎情史的情报其实来自于别墅那次的八卦闲聊,但事实上,真的是那样吗
不一定吧。大学里确实没听说过,但再往前呢,那些人压根不清楚,只是揣测没有。以致于她就没有多想地认为那是事实。
但真正的事实,有可能早在她之前,就有别的女孩子出现过了。
姜蝶心里突然七上八下,这个念头一旦冒出,就一不可收拾,一直在脑海盘旋。任何的细枝末节在此时都成了佐证,像是汽车电影院的雨夜,那个湿漉漉的吻,她最后问那是不是他的初吻,他没有回答。
她以为那是默认,但另一种意味,是不是他不想扫兴否认呢。
整顿饭,姜蝶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蒋阎却误会了她的动作。
“不合口味”
姜蝶回过神,忙不迭摇头,大口咬下,嗷呜地表示自己吃得很欢,内心却涌起一股乱七八糟的酸涩。
怎么会这样呢,喜欢一个人之后,曾经最喜欢的乐趣都可以因此变得毫无吸引力。
蒋阎蓦地伸出手,撇掉她嘴边沾染上的酱点“怎么吃得满嘴都是。”
不算是责怪的责怪,听了有一种,她连吃饭都没办法好好吃的错觉。
自己在他面前,好像不知不觉间,开始蜕变成一个多愁伤感的,脆弱的小孩。
只是隔天,姜蝶又逼迫自己进化成顽强的大人。
她要把自己吹成膨胀的巨人,靠着这样的姿态去讨个说法。
毕竟对方是赫赫有名的艺术院校,她真的就这么赤手空拳地来了,凭着一腔委屈、孤勇,还有盲目的自信。
因此,当她站在这所学院的门口时,双脚不自觉开始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