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没在意的地方,如今细细想来,却诸多诡谲。
苏芷喃喃:“他要找的东西,没从林州牧府上带走吗?那有没有可能……此物还藏在州牧府上?”
“这……应当不可能吧?府邸里外都翻找过一通了,并无用物留下。”
苏芷不信邪,凡事都要她自个儿过目才行。
她道:“能否带本司使去一回州牧府?”
“好。”
苏芷执意要去,叶主簿也只得作陪。
翌日清早,叶主簿同衙门告了病假,私底下悄摸领着两位上峰登了一回州牧府。
到时,已是深夜。
苏芷特地带上了那一枝从京城折来的梅花。
她存有私心,是故意来州牧府的。
家府已然有几个月无人打理了,府中空荡荡的,多处地方没有修缮,透出一股子凄惨来。
这是官宅,若要修葺,得同官家请旨,一般官吏都不会住在破败的官宅里,生怕委屈到自己。林然倒是个老实人,不乱铺张浪费,踏踏实实在州官宅子里过活。
苏芷入门,远远瞧见院中栽着一棵玉蝶梅花树。
好巧。
花树同他京中院子里的那一棵相似,只是略小了些,花树不够高大,许是还没长多久。
这是林然生前亲手种下的。
树根底下有掘土的痕迹,有人刻意挖过泥,搞得里外一片狼藉,猜是在翻找东西。
只可惜,一无所获。
苏芷抽出林家大娘子赠的花枝,一个飞燕掠檐式的跟头,翻上了瓦垄。
她借清冷月光,细细寻找放置梅枝的地段。最终寻了一节枯木,把新生的梅枝摆在上头。
苏芷低喃:“不知你的魂魄是否归了故里,我携你家娘子的花枝给你带个口信儿。她已生产,是个女婴,母女平安。小娘子生得漂亮,打小便知心疼母亲,不哭也不闹,你该放心了。”
苏芷虽说没有同林家大娘子问过孩子性别,但从襁褓用的绸缎花样上看,便知男女。小郎君不会用明艳粉嫩花色,唯有小娘子才不受锦帛颜色束缚。官宦人家用色拘谨,这点断断不敢出错。
正当苏芷要下檐离去时,那枯枝忽然裂开一道缝。
是被花枝压塌的。
苏芷探手去触碰,发现蹊跷——这枯枝,乃是人为插上的!
枝节里被凿了个很深的树洞,竟然藏了一卷文书!
苏芷愕然,忙抽出凛冽弯刀,猛地砍下枝桠。
她取出树心深处的文书,递给沈寒山。
三人一块儿翻阅,发现这纸上居然书满了吴通判作奸犯科的罪证录目。
其罪孽之深重,罄竹难书!
而这卷文书,落款之人——是“林然”。
怪道吴通判要亲自搜查州府宅院,原是疑心自个儿把柄落在了林然手里!
阴狠如吴通判,当然想杀人灭口。
那么林然的死,肯定同他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