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国维后来引以为豪的是他这一生里做过最重要的三次决定。
第一次是当他见到那些饿死在结满了麦穗田野里的农民、争相主动被卖的干瘪妇幼之时,选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掀起一场仅次于革命的改革。
第二次则是坦然接受上峰命令,去日军兵锋正盛的鲁南组建抗日决死纵队,尽管他知道这是上峰为他挖好的死路,以此作为他土地改革而被清算的结局。
包国维在无粮无饷无援的孤立中度过了在鲁南最艰难的时期,留下了永远让世人疑惑不解的谜团。
后来的包国维饱经世事浮沉,
但对他来说,华夏遍地的饿殍尸和前线漫山遍野的灾民溃兵才是他永生中最难忘的一幕。
………………
不过才三月初,鲁南大地却已阴雨绵绵。
一处山谷上空弥漫着滚滚浓烟,不断朝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汇集,从远处看起来就好像一场罕见的龙吸水,
而山谷下时不时传来的枪响,犹如雷劈一般划破寂静。
枪声回荡在山间,令树洞和石缝中栖息的乌鸦惊惶地飞扬而起,它们在天空中盘旋,出沉闷的鸦鸣。
……
“塔斯给得库达塞!(救命!)”,一名满身血迹的日军艰难地躲在一辆带斗摩托车后面,身上潺潺流血的伤口让他心生恐惧,
再多的天皇敕令也难以让他心中安稳。
“连长!这儿还有个喘气的!”
一名穿着深绿色斑点迷彩套衫、手里端着中正式步枪的年轻士兵朝着身后大喊,随后又用步枪上的刺刀轻轻翻戳着那日军的领子,
“还是个当官的!”
话音刚落不久,一群军官快步跑来,紧随其后的一名军医从身上扯出一点绷带,将那日军少佐身上最大的两个伤口进行了简易包扎,
同时把那日军手上和周围的武器全给拨到了另一边。
众军官中走出了一名上校,他走到那日军身边蹲下身子,用日语沉声问道,
“你们最近的据点是哪里?兵力配置如何?”
那日军少佐听到熟悉的母语,微微有些惊讶地睁开眼睛,却现居然是一名年轻的华夏军官,
惊讶之余,他把头扭向了另一边,对于这名敌国军官的询问置之不理。
对于日军少佐的反应那年轻军官只是微微一笑,随后抽出腰间的刺刀狠狠一刀扎在了那日军的大腿上,
“你随军笔记上写的那些对付平民的虐杀办法……”,那军官接着用日语道,“我有点动心,看你骨气这么硬,要不你先来试试?”
说罢他朝后招了招手,几名士兵立即从身上取出一些刀子、剪刀和钩子,“从你们的人身上搜来的……”
那日军少佐见眼前的几名士兵要将自己裤子脱下,立马就想到了他们虐杀那些不配合的平民的惨状,
他痛苦之余,浑身又是一颤。
…………
“传令下去,部队立刻集结,缴获的辎重全都放弃,立刻朝着西北方向的刘家口据点急行军!”
不过几分钟,那日军便吐露了附近的日军据点和兵力配置,
“队长!您怎么知道这小鬼子说的是实话?万一是坑我们的呢?”,他身后一名魁梧的军官听到命令后有些疑惑,
那名年轻上校将脖领间的深色毛巾拉起来以抵挡伤人的山风,随后看向西北方向道,“这一伙鬼子怕死。
先前的伏击战你也看到了,日军常见的万岁冲锋并没有出现,而是谨慎地依托地形层层反抗。”
年轻上校名为包国维,是的,是一名穿越者,
当他四年前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星球,现这里的历史竟然与地球的差不多。
他凭借着历史的上帝视角,一步一步从一名国立中学的学生秘密加入了中统,又进入了黄埔军校步兵科学习。
后来在土改中遭到了中央的清算,到了如今这幅田地。
包国维将带血的刺刀在身上擦了擦又塞回了腰间,
“他们可是惜命得很,在效忠那一生都不曾见过的天皇还是被虐杀而死的选择上,这家伙还是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