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芝被叨叨的不行,跺着脚走来走去:“娘,您说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好啊,你说我做错了,可是婶母怪罪我们了吗?没有!她非但没有怪罪,到现在为止连提都没提,这就证明婶母根本不喜欢这个孟云娴。况且……”她露着得意的笑走近:“孟云娴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是侯府所有人的仇敌,府里的人有多敬重爱戴婶母,就会有多憎恶这个庶出的二小姐。”
“依我看啊,婶母根本是碍于面子,不得不做出一副和蔼的样子来安置孟云娴,内里早就恨毒了她!她的母亲,杀了咱们侯府的大小姐,没有让她以命抵命就是好的了。”
曹氏下意识的捂住孟云芝的嘴巴:“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这种事情也是你能说三道四的吗!你给我记住,这件事情,哪怕全天下都知道,从今往后你也不许在旁人面前提起,半个字都不许!”
“可是……”孟云芝挣扎着要辩解。
“没有可是!”曹氏:“我做娘的还会害你吗?给我发誓,若是乱讲,就让你满脸长疹子。”
这可真是来自亲娘的恶毒誓言了,孟云芝不情不愿的做了保证,气呼呼的出去了。
曹氏看着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儿,叹了一口气,真是不省心。
孟云芝是去找楚绫的,可还没等她找到人,楚绫已经笑着自己过来了。
“三小姐。”
孟云芝立马发作:“好你个楚绫,咱们不是约好了都不见那个乡下丫头,让她吃瘪难堪的么!我在珍熙斋等了你许久,你倒好,恭恭敬敬的在府里迎人!你就是个大骗……”话还没说完,戛然而止。
绣工精致的荷包后,是楚绫委屈又无奈的笑脸:“三小姐,你可真是冤枉我了。你难道忘了,之前你找我要过一个荷包,可是我忙于府内的事情,一直没能做好,今儿终于做好了,出门的时候就想带给你,没想被我娘抓个正着,这事儿是咱们私下约好的,孟云娴回来咱们就当做不知道,可是我娘当时都告诉我,是要去迎她了,我怎么能当场走呢。让你久等了是我的错,这个荷包我来赔罪,好不好?”
楚绫虽然是寄住在府内,但是并不是府里的小姐,和她们这些姓孟的有很大的差距,有时候甚至要做些活儿。在孟云芝面前,就更是乖巧听话了。
孟云芝拿过荷包,心里的气消了大半。也是,如果当时是被曹氏抓个正着,她肯定也出不去的。
“这个荷包本就是你要给我的,现在还拿来顶了罪,便宜你了”
楚绫笑起来,又一连串说了不少好话,孟云芝被成功抚平心情。
“三小姐,先生不是说明日要在课上当堂作诗,将写得好的裱起来挂到佳品堂吗?你想到什么好诗了?”
孟云芝立马想起这件顶天的大事!
佳品堂里面历年来都会展示一些学生的作品,这些作品自然都是顶尖的,就在前日,先生说在佳品堂劈了一处地方来,用以展示在读时学生里好的作品,还会根据优劣程度轮番替换。
她一定要写个好的,兴许还能和允修哥哥的放在一起,那可就挣了大面儿了。
……
宋嬷嬷将孟云娴的东西都安置好后,告诉香莲自己要外出给二小姐添置点东西,让香莲好好伺候二小姐。
出了侯府,宋嬷嬷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七拐八拐的走到一个偏僻的巷子口,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等着一个戴了面纱的妇人,她颇为激动的握住宋嬷嬷的手:“她怎么样?”
宋嬷嬷低声道:“夫人请放心,小姐一切都好。”
妇人流下两行清泪:“是我害了她,早知如此,当初我绝不会……”
宋嬷嬷立刻安慰:“夫人勿要这样讲,小姐的性子十分的好,人也乖巧,老奴即便是拼了命,往后也不会让小姐在府里有任何意外,直至她寻到好人家出嫁为止。”
妇人感激的看着她:“那往后……便有劳你了。”
洗澡水和汤冻子
整个侯府比孟云娴想象中的要……简陋一些。
没有金碧辉煌的厅堂楼廊,也没有金箔银器填充的暖香闺阁,就连后院里面的假山都中规中矩,一点嶙峋的风姿都没有,着实就是几块石头用漆泥堆砌出来的。
但是从里到外,随处可以见到花圃绿植,修剪的十分有讲究,看着像是精心设计过,别有一番清雅的风味。除此之外,她还看到几圃药田和菜田,也不晓得是府里的谁种下的。
孟云娴住的地方,是由三面雕花镂空的小院墙围起来的小院子,入口为一个挂了黑底金字牌匾的月亮门,上面提着“清风拂照”四个字。
小院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头,青绿的藤蔓顺着院墙一路攀爬,几乎要将墙面镂空的补分填满。穿过月亮门,绕过小院子正中间的圆形花圃,就是她的房间了。主屋的两侧分别连了小小的耳房,是严格按照府里的规矩,分给贴身婢子和嬷嬷的。
宋嬷嬷回来之后,张罗着给孟云娴准备热水沐浴更衣,毕竟等到侯爷回府的时候,应当瞧见一个干净漂亮的女儿才是。不料香莲出去了小半会儿,是气呼呼的回来的。
“简直欺人太甚!”
这一声,引得正在梳头的孟云娴和宋嬷嬷都侧目。
香莲觉得自己担心的事情已经应验了。
方才她去灶房要热水,结果根本没有人搭理她,她说是二小姐要的水,没想灶房的管事竟然说府里的热水都是按照时辰来准备的,寅时起火戌时宵禁,想要热水,只有寅时中和酉时末才有,这些都是家规上明明白白写着,管家三令五申的规矩,他们可不敢违背。
香莲又气又胆怯,小声的说他们不变通,难道老夫人和侯夫人真的要热水煮茶净面,他们也要让夫人们等到寅时戌时吗?
这些人更嚣张的笑她无知——侯爷夫人,老夫人,世子爷甚至是三小姐的院子都有自己的小灶房,平日里只要在寅时和戌时之间都可以起火自己烧水煮茶净面,唯一的区别是,侯府大灶房的锅子很大,一次烧的比主子们的小灶房多,所以大灶房的热水通常用来沐浴洗发,少量用热水的情况,自己在院子里就能解决,主子们的大婢女也懒得走这一趟。
香莲这样说,无异于自取其辱,摆明了刚进门的二小姐被安排在没有小厨房的院子,那当然就只能按照大灶房的时间规矩来。
“二小姐,这些人就是欺负咱们刚刚进府。您可不能任由他们欺负。”香莲还想拯救一下这个看似毫无斗志的二小姐。
宋嬷嬷立在孟云娴身后,皱着眉头想法子。
二小姐刚刚进门,身份本就不讨喜,府里的人对田氏很敬重的样子,这个时候闹将起来,不管怎么样都对二小姐不利。二小姐想要在侯府里头立足稳稳地走下去,唯一的出路就是扭转侯府众人对她的态度和看法。从今日的局势来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侯夫人彻底的接纳她,擒贼先擒王,拿下了侯夫人,其他人根本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