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光朝回忆了一下。
好像从云娴回来之后,娇娇生气……不对,是情绪上的波动起伏就比以前更多。
这与她悼念云嫦时的情绪起伏不同,若说为了云嫦生出的情绪时刻能要了她的命,那么因为云娴而生的情绪,反而……让她越来越像以前那个鲜活的娇娇。
再看孟云娴这个焦虑小样子,孟光朝觉得怪有意思的,也懒得去应酬,索性带着她一起往前走:“为何这么说?”
孟云娴恨不能比手画脚的让孟光朝明白:嫡母的眼神是那——种样子的,周身的气泽是那——种感觉,肯定有问题,那是生气的调调!
她整理了一下语言:“嫡母方才……眼神泛冷,冷中带躁,躁里还透着几分火气。这样冰火两重,伤身吧。”
孟光朝“哟”了一声,啧啧摇头:“这的确是生气了的模样啊。”
孟云娴倒抽一口冷气:“果、果然还是气了……”
她又很不明白:“可是嫡母为什么会生我的气呢?是因为我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擅自踢球,打了吴家千金吗?可是是她先打我的,态度也恶劣,我一时恼火……”
她无力的耷拉下去:“这才铸成了大错。”
孟光朝不厚道的笑了一下,“怎么,怕你嫡母生你的气?”
孟云娴没说话。
今日出来,嫡母处处想得周到,一视同仁,这没几个人能做到。而她也的确是因怒忘形,回过神来才担心给侯府丢脸,给嫡母丢脸,辜负她们的照顾与栽培。
孟光朝拍拍她的肩膀:“你还是太小,不懂女人。”
孟云娴谦逊的望向父亲,“请父亲指教。”
孟光朝以手档口,“女人生气无知无觉,要什么道理?同理,女人消气一瞬之间,要什么逻辑?你尽管放宽心,你嫡母身强力壮,心稳如磐石,偶尔气一气,活血舒经,是好事。”
孟云娴一脸震惊。
“就、就这样任她气着吗?会气出毛病来的。”这样也并不好,若真是她做错什么,及早认错才是正经道理。
孟光朝握拳往手掌一击:“还有一个法子。”
孟云娴收起震惊洗耳恭听。
孟光朝活像桥底下骗孩子的人贩子:“你说娇娇……啊不是,你嫡母因你而生气,也不是不可能,或许是因为你犯了什么错,可这个错处呢又没到能让她专程指出来,奉出家法规矩来训斥你的程度,否则凸显一个小气和苛待之名。”
孟云娴急急争辩:“但嫡母并未苛待我!”
“所以嘛——”孟光朝一摊手:“这个火气不上不下的卡在你嫡母的心口,发不出来又按不下去,她可不憋闷么。你索性再犯个大错!将你嫡母的火气炼到能当场擒了你痛打二十大板的程度,她就能连带着之前发不出来的火气一起给发了,岂不妙哉?”
孟云娴险些跳起来:“我、我疯了么!父亲何故陷我于不义?我本就不愿嫡母生我的气,你现在还要我惹更大的祸让她生更大的气,我会被嫡母用大棒子赶出家门的!”
“但凡你嫡母拿出大棒子,为父就用这一身血肉之躯帮你挡下来!”孟光朝伸出食指振振有词,生动的表情里尽是蛊惑人心的诱骗。
孟光朝直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袖口,重新端出荣安候的风姿:“左右也是你惹了娇娇,关我什么事呀,对不对?我还能为了这事儿吃不下睡不着心生愧疚吗?你就想一想,到底是犯个大错叫你嫡母除了这口气危险大一些,还是你嫡母一直生你这口闷气来的危险些。”
说完,他郑重的拍了拍孟云娴的肩膀,拍的她的小身板一歪一歪。
绿琪按照孟云娴的吩咐去取了汤冻子,虽然不晓得是个什么,但看小姐十分宝贵也不敢怠慢,安置好了才过来,一来就看到孟云娴茫然若失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了?”
孟云娴被洗过的脑子一时间没回过神来,拉着绿琪往前走,茫然的呢喃:“容我想想……”
绿琪:“小姐在想什么呀,跟奴婢说一说呀。”
孟云娴迟疑的看了她一眼,舔舔嘴唇。
绿琪露出鼓励的眼神。
“绿琪,人是生大气好一些,还是生闷气好一些?”
绿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刚才踢球。
小姐被那样砸到,当然会疼会生气啊,吴家姑娘那模样,也不像是无心之失。
别人家稍微脓包不争气些的,今日可能就忍着生闷气了,可二小姐没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