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瀾放下手中茶杯,將手搭在藤椅的扶手上,修長的手指敲著扶手,頗具壓迫感。
「難看。」
「是……啊?」那個弟子以為自己聽錯了,「江公子說什麼?」
「我說你們這個陣法布的太難看了,」江雪瀾靠著椅背,支使這名弟子:「去給我抓一把石子來。」
上位者當慣了,語氣自然帶著些不容置喙的傲慢。
那個弟子一愣,下意識地服從:「是。」
等石子拿來,江雪瀾看似隨意地往地上丟了幾枚,弟子低頭一看,石子的排列正是方才他們演習的陣法。
「你們這個陣法不但難看,而且破綻百出,毫無氣勢。」
「這裡,」江雪瀾用腳尖踢開一塊小石頭,又重丟了一塊石頭到地上,「進攻位上人太多,防守的人手不夠。」
「進可攻退可守,排兵布陣不能只想著向前進攻。」
將地上的石子重排列一遍,江雪瀾端起茶杯,有些心不在焉地將布陣之法講給他聽。
他這邊只是覺得無聊,隨口指點一下,那名弟子卻一副受教的樣子,望著地上擺出的石子若有所思地點頭。
不知何時,其他弟子也停下了動作,一齊湊上來聽他講解排兵布陣之道。
不遠處一個戴著金冠的弟子冷哼道:「竟然跑去讓一個外人教他們排兵布陣,真是丟人。」
程軒將扇面掩在嘴上,笑眼彎彎,並不言語。
他們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溫和輕快的聲音:「我見諸位師兄弟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敢問有何丟人之處?」
男子神色更加冷然,「那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丟臉,莫非我武當是沒有能人了不成?」
回完話,他才意識到不對。
轉頭一看,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少年笑眯眯地看著他。
「6宛師弟,」程軒終於捨得開口了,他慢悠悠合起扇子,將扇骨抵在掌心,臉上笑意不便,似乎早就看到了來人:「這位是我四師弟,心直口快,讓你見笑了。」
被稱為四師弟的這位弟子有些尷尬地看了6宛一眼。
他剛才說的那番話在自家師兄面前說一說還好,在其他人面前可說不得,顯得他們武當弟子不夠大氣。
程軒既然早就看到6宛,卻不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分明就是要在6宛面前給他一個教訓,讓他謹言慎行,免得將來禍從口出。
6宛搖搖頭,看起來並不介意這位四師弟所說的話。
他端起袖子往江雪瀾那邊看了一眼,小聲嘀咕到:「倒是很威風。」
程軒呵呵笑道:「沒想到江兄不僅武功高強,對排兵布陣也頗為擅長。這般能者,軒竟從未聽說過。」
他想從6宛這裡套話,誰知6宛端著袖子,一臉無辜地反問:「這天下之大,人才輩出,出類拔萃者並不少見,程軒師兄可曾知曉每一位的姓名?」
「……」
程軒嘴角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復原樣,「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