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半个月前的事,对她来说已经是过去了。
即便知道她说的并不是真的,陆嘉望很笃定叶以蘅还喜欢他,但就算如此,听见这句话他心里竟感觉有点闷,让他想起了化学溶剂在器皿里发生反应,气体充盈密封实验装置的感觉。
她们的谈话还在继续,陆嘉望关上休息室的门换了身衣服。
他离开那会叶以蘅还没走,她还站在刚才的位置和别人说话。
经过时,有人喊了他一声。
队友问他:“嘉望,你要走了?”
听到他的名字,叶以蘅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和以往炽热充满爱意的眼神不同,她只是很快速地看了他一眼,黝黑的眼珠从左到右,她眼底没什么情绪,似乎只是身体最自然的反应,而后就收回了视线,接上了刚才聊天的内容。
陆嘉望忽然想起李砚磊曾经说的话:“你发现没,每次你一谈恋爱,叶以蘅就好像突然从学校里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人影都见不到,见面了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道德感倒是挺重。”
每次李砚磊都会说上这么一句。
也不知道她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还是刻意地和他保持距离。
走出体育馆,陆嘉望打车回酒店,上了车才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他皱了皱眉,幸好他身上带了现金。
下车那会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一百块的纸币,对司机说不用找了,司机大哥连连道谢这才驱车离开。
“陆嘉望,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选上‘新熠杯’篮球决赛的志愿者了!到时候你们进了决赛,我也能跟着一起去了。”
刚在路边站定,这句话忽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很突兀,也很诡异,以至于他脚步都顿了顿,眼底茫然。
继而又想起刚才别人问她:“啊?你不是为了看陆嘉望比赛才来的吗?”
她笑着回:“谁说的?谁在造我的谣?”
江城十月的风闷热倦人,路边的木棉花还在开着,药店门口亮着刺眼的灯,偶有行人进去买药,陆嘉望站在药店对面的路灯,不疾不徐地抽了一根烟。
晚上九点,李砚磊来找陆嘉望。
他有这儿的房卡,懒得敲门直接刷卡进来。
门打开,李砚磊往客厅看去,陆嘉望正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忙什么,许是刚洗完澡,他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头发半湿。
李砚磊一边穿拖鞋一边问:“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连头发都没吹干。
陆嘉望没搭理他,他凑近看了眼,瞧见网页上的标题,倒是愣了愣。
李砚磊迟疑着开口:“你这是……在测MBTI?”
MBTI性格测试,前段时间在网上很流行,无非又是互联网上给人贴标签寻求群体认同那一套,陆嘉望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对这种测试感兴趣的人。
“找我有事?”陆嘉望问。
“没事,就是想着后天就要比赛了,有点紧张,今天训练有点手生,你给我传的好几个球,我都没投中,可能真是顾虑太多了。”
“紧张什么,”陆嘉望仍旧看着屏幕,声音低沉,“又不是第一次比赛。”
“算了,说了也是白搭,你是没有办法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共情的。”
“你?”陆嘉望笑了,转过头,“普通人?”
“和你比起来,我当然普通了,普通得都快成你的背景板了。”
李砚磊决定不多费口舌。
像陆嘉望这种情绪阈值常年趋近于零的人是不会理解的,有时候他觉得陆嘉望都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被电脑程序设置好的没有情绪波动的AI,在他脸上永远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
还是和他聊点别的吧,心灵疗愈的话题他不适合。
“对了,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学弟吗?”
“谁?”
“就上回我误会他和叶以蘅在一起的那个。”
陆嘉望没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他好像也来江大了,不知道是来看比赛,还是来找叶以蘅的,”李砚磊在旁边的沙发坐下,“你知道吗,刚才我和球队里的人吃饭,原来大家都在传那个汤隽承是你的平替,把我笑得,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不过刚才看了眼,看背影和你还真有点像。”
“你说叶以蘅是不是改变策略了,既然追不到你,那就找个替代品,毕竟你上回拒绝得那么狠,是个人都死心了。”
房间里很安静,风吹动窗帘,穗线碰撞墙壁发出轻轻的敲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