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又担心她若是得的不是天花,等以后病好了会不会怪自己罔顾姐妹之情?
姚凤歌在这种乱纷纷的煎熬中挨到了晚上,苏玉祥从外边回来一见姚凤歌的脸色就顿感不妙,忙问:“出什么事儿了?”
“二妹……”姚凤歌满肚子的情绪终于找到发泄口,拉着苏玉祥红了眼圈儿,“二妹她……”
“二妹?怎么了?!”苏玉祥紧张的看着姚凤歌,“她不是去慈心庵了吗?能有什么事?”
姚凤歌的眼泪哗的一下掉了下来:“她……可能患了天花。”
她好像并没有多么悲伤,但她的确是害怕。从阎王爷跟前走了一遭又回来,她现在是谈病色变。
“别担心。”苏玉祥拍着姚凤歌的后背,低声劝着:“要不要我去看看?”
“别!”天花是会被传染的!姚凤歌想都没想立刻拒绝。速度之快让她自己都觉得诧异。
“怎么了?”苏玉祥还以为妻子会对自己的提议感激呢,没想她拒绝的这么快。
“我已经叫李嬷嬷和她儿子带着太医去了。”姚凤歌慢慢地缓了过来,反正已经拒绝了,“而且,天色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出城。”
苏玉祥低头看着姚凤歌惶恐不安的眼神,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心理,于是淡然一笑,说道:“你别担心,蘅儿小时候就得过天花,那时恰逢二叔要去海宁赴任,大长公主便把她留下了。你看这不也挺过来了。天花也不算是不治之症,二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姚凤歌听了这话,稍微心安了一点,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爷说的是。”
而此时,慈心庵,姚燕语的小禅院内。李忠带来的太医脸上遮着面纱给姚燕语诊脉,然后看了她手臂上的红疹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起身出去了。
李嬷嬷忙跟过去,低声问:“大人,我们家二姑娘怎么样?”
太医捻着胡子犹犹豫豫的说道:“好像并不是天花。”
“阿弥陀佛!”李嬷嬷念了一声佛,不是天花就好!不是天花就说明还有救啊!
“但我却说不上来她这是什么病症。”
李嬷嬷心里的那点欣喜又被这句话给彻底的浇灭:“什么?您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病症?那该怎么办?”
太医一直很犹豫,仿佛药方也不敢开的样子,说道:“我只能先开一点清热解毒的汤药吃三日看看情况再说。”
“那,那这病到底要不要紧?”李嬷嬷追着问。
“这个还不好说。先吃三日的药再看脉象。哦,对了,你回去转告三公子,北城白家药店的白老爷子对各种皮肤病症精通,倒不如请他来看一看?”
“噢。”李嬷嬷心里暗暗的琢磨这是什么情况呢,连太医都束手无策?难道这病比天花还严重?
因为天色太晚了,李嬷嬷便在庵堂里住了下来。
李忠和太医都是男人,住下来不方便,就去了大觉寺。
当晚,李嬷嬷拉了冯嬷嬷去一旁,悄悄地拿出一叠银票塞给冯嬷嬷:“这是三奶奶让我拿来给你的,大姑奶奶听说二姑娘病了,一着急就把香炉里的炭火弄到手上了,烫了个水泡。她想自己来又来不了,让我嘱咐你,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给二姑娘治病,花多少银子都不怕。这些你先拿着,这里虽然是庵堂,也是需要上下打点的。”
冯嬷嬷接了银票,叹道:“哎!你说这事儿闹的,真是屋漏偏逢阴雨天,大姑奶奶的手无碍吧?”
☆、患难真情
“大姑娘的灾难都过去了!说白了,这还是二姑娘的功劳。”李嬷嬷叹了口气,握住了冯嬷嬷的手,脸上带着万般为难,“但愿二姑娘吉人天相,也能闯过这一关去。”
“哎!真是想不到……这可真是祸从天降。”冯嬷嬷想到姚燕语身上的那些红疹,眼泪又掉了下来。
李嬷嬷又握着冯嬷嬷的手耐心的劝说。这两个女人都是两江总督府出来的下人,而且两个人一个是大姑娘的奶娘一个是二姑娘的奶娘。虽然两个姑娘嫡庶有别,顺带着他们两个在总督府的地位有高有低。但到了此时此刻,到了这云都城郊的慈心庵里,却成了最知己的一对姐妹。
眼看着夜色深了,外边静悄悄的,连值夜的丫头婆子们也都靠在廊檐下打盹儿。冯嬷嬷到底睡不着,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李嬷嬷,悄悄地起身披上衣服去姚燕语的房里查看。
姚燕语此时已经睡着,床边的翠萍也裹着一件披风坐趴在床上打盹儿,冯嬷嬷进来悄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翠萍惊醒,待要喊人,便被冯嬷嬷捂住了嘴巴,悄声说道:“你困的这样,先去睡吧。我守着。”
翠萍打了个哈欠,摇头:“嬷嬷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睡吧。姑娘这儿我守着,你放心。”
“你去吧,我躺着也睡不着。”
“那我去外边躺一会儿,嬷嬷累了叫我。”
“去吧。”
冯嬷嬷看着翠萍出去后,在之前她坐的脚踏上坐下来,刚一抬头便听见姚燕语翻身,于是忙掀开帐子,却见姚燕语已经醒了,忙问:“姑娘可是要喝水?”
“嬷嬷。”姚燕语自己坐了起来,“翠萍呢?”
“我叫她去睡了。”冯嬷嬷倒了半盏温水递给姚燕语。
姚燕语接过来却不喝,只拍了拍床边示意冯嬷嬷坐下。
冯嬷嬷看姚燕语有话要说的样子,只得坐下来劝道:“姑娘这病并不是天花,应该无碍的,别想多了。”
“嗯,我知道。”姚燕语低声说道:“自然不是天花。”
“什么?!”冯嬷嬷惊讶的看着姚燕语,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问:“姑娘知道自己的病是怎么回事儿?”
“是啊。”姚燕语低声笑道:“嬷嬷放心,不这样,咱们怎么能去庄子上过自在日子呢?”
“……”冯嬷嬷顿悟,但又不免叹气:“姑娘!你这也……你怎么能……”冯嬷嬷想来想去,总是无法多说什么,只得低声叹道:“这可吓死奴才了!”
姚燕语又跟冯嬷嬷细细的说了自己的打算,冯嬷嬷一颗悬着的心裁放下了不少,但终究是不放心,悄声说道:“今儿那个太医说让请北城白家药店的老东家来给姑娘诊脉呢,听说这位老爷子对天花很有见地,万一他诊断出病因来……”
“嬷嬷放心,我这个并不是天花,只是排毒的药物所致,现在身上的这些红疹也不过是体内的湿热之气通过皮肤排出来的一种症状,他是定然瞧不出来。再说,这里是庵堂,怎么可能是寻常男人能进来的呢?”
冯嬷嬷点头叹道:“总之这也太险了。”
姚燕语轻声叹道:“为了以后的日子,不这样是不成了。难道嬷嬷想看着我有朝一日不明不白的留在定候府做个贵妾?”
一听这话,冯嬷嬷的心里立刻升起一股豪情来,她从小照顾大的姑娘这么好,虽然是庶出,也绝不是给人做妾的命:“姑娘说的是!老奴明白该怎么做了。天色不早了,姑娘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