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宣宗面前一鸣惊人才是他要的,摆脱许家的掣肘,全凭这一刻。薛平贵的命,是他青云直上的阶梯,他当然不能舍得他真的死了。
只有先死而后生,才能显出神技。自从出师以来,许重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亲自请求的许贵妃早已被无奈的口吻蒙骗,还很天真地说:“这个无所谓,最好,让他死得让人没有话说。”
“好吧,我试试。”怀揣着兴奋的许重生垂低眼眸,恭敬地从披香殿退出去的时候,他又像一个不起眼的小内侍了。
走在回廊上,许重生听见迎面说话的声音,抬眼看了一下,急忙避开,跪在一旁。
李馨正在焦灼地哭着,另一边抹着眼泪安慰着她的,正是宝钏。
这几日,她答应过王允要留在宫中注意消息,结果,等到了最好的消息。
代战不过比薛平贵差了一刻,刚刚咽气还赶上做伴。但她的死对李馨来说,实在是一种“噩耗”。
她是奉旨看顾的人,现在代战死了,难免有责任,所以,宝钏也只好陪她一起“难受”。算着时间,薛平贵也该死了,待会儿还要有一场大哭,必须留着力气。所以宝钏也只是小声抽泣,心里却美得很呢。
辛苦没有白费,他们完蛋了,比预想得更快,真的太好了。
于是,宝钏决心好好地做这场戏,心满意足地扶着李馨再走过几步,突然心儿扑跳。
预感来了,回头望,一个小内侍安静地跪候着凤驾,没有什么特别呀,可是她偏偏鬼使神差地停下,唤道:“小公公,你过来一下。”
许重生心中默然,也只得站起来,走过去弯腰捏着嗓子说:“小奴见过广德公主,王三小姐。”
不对。宝钏才听了一声就觉得有问题,果然,她去望他的脸,居然看不清楚。
许重生偏过眼睛也看她,很快又低了头,安静地说:“敢问三小姐,唤小奴有何吩咐。”
“哦,没什么,认错人了。”宝钏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心中却道,有幻术。
只有懂得的幻术的人才会在不想被别人记住的时候及时动用它。他用得不露痕迹,显然是个行家。可以想见,他根本不想李馨记得他的样子。
正好李馨也无心盘问,许重生赶快走了,却是在退开前特别地又瞧了宝钏一眼。
那是什么意思,宝钏不想理会,她要扶着李馨去见宣宗,薛平贵是死是活,看宣宗的反应就能知道。
这位可怜的陛下正在哭他的爱儿,哭他的刘妃,哭得肝肠寸断。他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刻才要如此纠结。他亲手杀了他的孩子,他怎么能放得下。
巨大的愧疚是座山快把他压塌,平贵安静地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却已是一动不动。
垂着帐子,宣宗悲伤地叹息:“都出去吧,知道了,朕谁也不想见,都出去。”他的声音沮丧至极,结果已明,宝钏和李馨站在殿外,却还有点不甘心。
没有多久,一心要洗白自己的许贵妃来了,为宣宗带去最好的消息。这些不是宝钏和李馨能管束的,而她们去往御花园排解散步的时候,正好看到刚才的人。
李馨已经没有印象了,宝钏却很敏感地没有放过。许重生这会儿刚要准备离开,他要吊一吊宣宗的胃口,等他求贤若渴的时候才出现,否则许贵妃的举荐就显得欲盖弥彰。
可是没想到,居然又见到了她们。这回的再见,他的心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