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嫣红了脸,恼她一句,“什么叫做你替我追去,没个正经。”
韶华恍然大悟,故作严肃地点点头,“也是,这种事还是得自己亲力亲为,那倒是我给你摇旗呐喊好了。”
周嫣不气反笑,闹得咯咯地笑:“这个办法好,只不过要是到时人家郎君被你吓跑了,你可得负责帮我抓回来。”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闹成一团。绾华对她们两人算是彻底没辙了,原本对韶华还可以用长姐的身份,数叨几句,可是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周嫣,算是没救了。可是看着韶华一提严恺之便喜上眉梢,雀跃兴奋的样子,不知怎么地,心中有种异样的情绪。
“不过,你可好好加油,听说他除了兰芝,别的小娘子都没怎么正眼瞧过。”周嫣好心提醒,忽然神秘兮兮地道:“我已经把你那本佛经转交给他了,你猜他心里怎么想?”
韶华心中一喜,“怎么想。”
见韶华紧张的模样,周嫣故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狡黠一笑,“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韶华恍然大悟,被周嫣耍了一场,气得追她满院子跑。
好事多磨
因辛子萱推脱身子抱恙,不便前去。姐妹俩早早用过晚膳,已经迫不及待地换上新衣裳,在锦华羡慕嫉妒的眼光中踏上马车,扬长而去。
为了今夜的花灯会,韶华特意吃少了小半碗饭,就连她最爱的韭菜花也不敢吃。让初荷仔仔细细地给她盘了一个凌仙髻,着了一件红底绣白梅遍地缠枝的褙子,下衬暗刻竹叶藏银丝的云锦缎,头上缀了两支掐金丝喜鹊登梅的玛瑙珠簪,还特意用上了那盒芸香阁的香粉。初荷生怕外面夜风冷,还给她圈了一条用白狐毛做的围脖,挠得她脸上直发痒。
“初荷,我不爱这围脖,挠得不舒服。”韶华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始终觉得不满意,“你这么圈着,我忽然觉得自己就跟前几日祭祖是那盘猪头似的。”
初荷噗呲一声,忍俊不禁,但还是不肯让她拿下。“好娘子,你要是跑出去受了风可怎么办,正月是不能请大夫的。要不待你到了侯府,实在受不住再拿下来,可好?”这上好的狐狸皮子,李勋卓总共才带了三件,给三个娘子一人一个。其他的皮子虽然漂亮,但总是要比这些差一点,而韶华这条狐狸皮又是三件中最好的。若是让锦华听到韶华这般嫌弃,心里不得怨恨死。
生怕初荷会继续唠叨,韶华只好妥协了。虽然比不上她原本的倾城姿色,但胜在眉眼如画,看着甜美可人。对着镜子照了好几眼,越看越满心欢喜,紧张地问初荷,还有哪里不规整的地方。初荷被她难得有心情如此用心打扮给逗乐了,“五娘子肤白如脂,脸色如樱,穿着红色衣裳的最最 了,只怕今晚的花灯都不如五娘子好看。”
“这话我爱听,回来赏你一个花灯!”韶华满意地点点头。
初荷看韶华犹自满意地在镜子前打量自己,忍不住捂嘴轻笑,连忙福身,“那我先谢过五娘子了。”若不是绾华使人过来催,大概她还会在镜子前兀自欣赏。
一路人群蜂拥,看着挤不了近路,车夫只得禀报要不要绕远路。今夜元宵,京中各富贵人家的夫人娘子都成群,约在一处看戏逛花灯,而寻常人家则各自出门,从玉华门绕到钟柳河,向西沿着福禄街直走,一直走到太平牌坊,辰光也就差不多了。该返程的返程,一些新媳妇们则约好却西城摸门钉,祈求来年生个大胖儿子。
韶华一路偷偷掀了帘子,看着满大街紧张雀跃的人群,竟比白日还要热闹许多。怕赶不上时间,绾华犹豫了一下,只好让马车绕道宫门前,再转去忠义侯府。结果在玉华门前险些和另一辆马车相撞,绾华看着朝宫门跑去的马车,忍不住嘀咕:“这是谁家的马车,这么晚还往宫里赶。”
韶华听着也好奇张望,奈何马车已经没入夜色中。
好不容易到了忠义侯府,姐妹俩被府内热闹的气氛给吓了一跳,从一进门到后花园,一路张灯结彩,丝毫不逊色。跟着丫鬟来到福安堂给忠义侯夫人请安,忠义侯夫人打量着韶华,不由得眼前亮了亮。
“这是五娘?”一听惊艳的赞叹,韶华硬着头皮子,礼数周到地给众人盈盈施礼。“诶呀!要不是跟着三娘,我还很不敢认,漂亮得让我认不出来。真不愧是容嬷嬷交出来的娘子,看着让人喜欢。”忠义侯夫人把韶华拉到跟前,一个劲地揉她的小手,韶华笑到脸皮都有些发僵。在场的夫人许多都已经都见过,听到忠义侯夫人夸奖,也跟着夸了几句。
好在周嫣接了消息,急忙前来救场:“阿娘,你吓着人家了。”一手拉住一个,对忠义侯夫人笑道:“她们是我的客人,我自己招呼吧。”
“慢点走,悠着点!”看着周嫣拉着她们大步跑出去,忠义侯夫人紧张地站起来,深怕她跑太快跌倒。“诶,早知道当初就把嫣娘也送去李家,跟着学规矩,看看李家两个娘子这么乖巧,我都眼红了。”
听到忠义侯夫人感慨,立刻有人接话,“怎么会,我却瞧着嫣娘最好,模样端庄,性子也开朗。要不是夫人我家郎君太小,都想跟夫人讨了去当媳妇。”
“是啊是啊!”
“诶,可惜我家那小子没福气!”
“我家也是。”
挨着忠义侯夫人身边身着遍地缠枝花青褙子的妇人拢了拢发髻,轻声问道:“兴勇伯府给李家送年礼的事,你们听说了吧。”
忠义侯夫人点头:“听说了,二夫人说不过是冲着和大郎的交情。”
“李家两个郎君向来都是寒窗苦读,殿试后各奔东西,哪有那么多交情。”花青褙子的妇人冲众人妩媚一笑,“我听说,就是冲着这小娘子去的。”
“三娘已经许人了啊?”忠义侯夫人纳闷道。
花青褙子的妇人用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刚刚那个不就是了。”忠义侯夫人不信,又道:“虽然年纪不大,但我这做派行事,一点都不逊色三娘。要是不说,谁相信她是送到乡下养大的。对了,听说你今日也请了兴勇伯夫人?”
忠义侯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是说好的,可方才使人道,被皇贵妃娘娘喊进宫了。”
“也是,谁不知道兴勇伯府是宫里的常客,李家要跟他们结亲,那真是平步青云了。可惜李家就这么两个娘子,剩下的是个庶出的。”一声感叹,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灯火阑珊处,三个婉约窈窕的人影伫立一旁,灯光映着树荫摇曳,犹如一幅书画。忽然一声惊呼:“你说什么?他不来了?”韶华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满脸歉然陪笑的周嫣。
原本雀跃的心情瞬间像被交了一碰冷水一样,提不起心情赏这一院子扎成花鸟走兽的灯笼。亏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每个裙褶都用热壶烫得十分平整,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为的就是周嫣说他也会来,满心的期待全化成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