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战,明日再来?”
蒙古大营中,也先感觉有些震惊,又感觉有些好笑。
这个大明皇帝是朱祁镇的弟弟,应该也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居然敢如此挑衅自己,这实在让也先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先抬眼看了看坐在下面有些尴尬的朱祁镇,突然笑着问道:“大明皇帝,你和我说说你这个弟弟吧,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朱祁镇听到也先的声音,身体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连忙回答道:“太师,郕王我还是知道的,其人以前一直是一个闲王,从不参与朝政,就连朕亲征的时候命他监国,他都有些不情不愿的,还是朕强逼着他入宫,这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性格方面也是一直懦弱得很,做事谨小慎微,生怕惹出来什么事情,毕竟他的母妃吴贤妃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外之人,一直到朕的父皇去世之前才将他们收入宫中的。”
“那他还敢如此霸气?”也先奇怪道。
按照汉人的规矩,朱祁钰的母亲应该就是宣宗皇帝在宫外养的一个外室而已,这样的人在宫中没有任何根基,完全没办法和朱祁镇的母亲孙太后相提并论,朱祁钰知道自己的出身没有朱祁镇好,以前也都是低调得很,为什么刚刚登基就敢说出如此霸道的话,莫非真的是汉人口中那所谓的小人得志?
朱祁镇摇摇头,回答道:“回禀太师,此事朕真的不知道,谁能想到以前一个那么懦弱之人居然敢如此挑衅太师呢?”
也先被朱祁镇的回答给逗笑了,摇头说道:“他懦弱?他若是懦弱,就不敢如此挑衅我了。”
“但是现在他敢挑衅我,那就说明他绝不是一个懦弱之人,定是心中隐藏了不小的野心。”
朱祁镇赔笑道:“太师慧眼识珠,明察秋毫。”
也先随意地挥了挥手道:“大明皇帝,你不必如此恭维我,我又不会少了你的供养。”
“那也是太师宽宏大量,朕毕竟是一个俘虏,哪里敢和太师谈条件。”朱祁镇继续说道,脸上却带着谄媚的笑容。
“但是你却敢对我隐瞒。”也先突然拉下脸厉声质问道。
朱祁镇顿时吓了一跳,脸上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朕都落到了太师的手里,性命都在太师的掌握之中,哪里敢欺瞒太师啊!”
“是吗?那为何在你口中的朱祁钰和我看到的朱祁钰完全是不一样的人呢?”也先继续质问道。
朱祁镇顿时哑口无言。
也先看他不说话,突然威胁道:“怎么?被我现了你居心叵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是吗?”
“没有,真的没有啊!”朱祁钰欲哭无泪,连忙辩解道:“太师,朕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郕王会突然挑衅您啊!”
对于挑衅也先这件事儿,朱祁镇的确是想不明白。
自己这个弟弟他还是了解的,从小到大一直被自己欺负,向来也不敢反抗,孙太后说话声音大了一点他都会立刻道歉,即便是自己的错误也会道歉,所以,他从来没想过朱祁钰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除非,是有人教他说的。
那么,是什么人教他说的呢?
朝廷的那群老臣们?应该不是,王直胡濙等一众老臣对朝廷的情况很是了解,国库空虚的事情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因此开战之事向来不太喜欢,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对也先进行挑衅。
那么是朝廷的武勋?那更不可能了,如今京城里的那些武勋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例如广宁伯刘安就不是一个强硬的人,不然不可能找个由头就逃回了京城,武进伯朱瑛更是如此,他爹朱冕刚刚在阳和口战死,朱瑛继承武进伯的爵位还没多久,自己都没有站稳脚跟,更不可能建议朱祁钰挑衅也先了。
至于镇远侯顾兴祖?那家伙向来喜欢捡便宜,在交趾的时候就因为他拥兵不援助平叛,被宣宗皇帝朱瞻基下狱问罪,甚至在土木堡的时候丢下自己单独逃跑,朱祁镇绝对不会认为这种人会建议朱祁钰说出这样的话来。
亦或是后宫之人吗?
朱祁镇还是摇摇头。
朱祁钰登基的时日太短,如今的后宫之主名义上是朱祁钰的郕王妃汪氏,但实际上的权力都掌握在自己老娘孙太后手里,压根不可能让渡出去,孙太后又是自己亲娘,不可能支持朱祁钰,朱祁钰母亲吴贤妃更是小心无比,所以也不可能是后宫里的人。
至于那些宦官?朱祁镇不由得撇了撇嘴。
那群阉人又不是王伴伴,有什么能耐,若是王伴伴还活着就好了,自己在这里也不会这么孤单。
朱祁镇不禁想起了和自己最亲近的王振,眼睛不禁湿润了起来。
不过想起了王振,朱祁镇的脑海之中突然跳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自己的侄子朱见济。
这个小娃娃当初就胆大包天,偷偷溜进早朝和自己说土木堡会败,前天又敢只带了几个人出城和自己见面,这样的人估计才会做出挑衅也先这种事情吧。
想到这里,朱祁镇试探着看了也先一眼,没敢将朱见济这个嫌疑人说出来,毕竟和也先说,挑衅他的不是朱祁钰,却有可能是自己五岁的侄子朱见济,想来也先也不会相信吧。
不过他的小动作还是被也先现了,立刻问道:“怎么?大明皇帝,你可是有话要说?”
朱祁镇支吾了一下,还是没敢说。
没办法,朱见济有可能是挑衅之人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也先知道他是有话想说,便没好气地道:“有话说就赶紧说,若还是敢欺瞒我,你就等着吃苦头吧。”
然后抬头看向京城的方向,缓缓说道:“当然,我也可以给你留一个痛快,等我撤走之后,想来你们大明朝廷也会好好安葬你的。”
朱祁镇顿时大骇,连忙道:“不必了,不必了,朕再也不敢欺瞒太师了。”
“不瞒太师,其实我并不认为此事是郕王所为,依照他的性格,他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所以我斗胆猜测了一下,此事可能是他的儿子朱见济干的。”
他的回答把也先也给弄迷糊了,出声问道:“你不过是二十多岁,朱祁钰最多也就是二十岁出头,那他的儿子多大?六七岁?”
朱祁镇有些尴尬,但还是鼓起勇气回答道:“朱见济今年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