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招把袖中的药取出来给他,“就剩一点了。”末了,他格外坦诚的补充道:“我怕你过早醒过来,下的多了些。”
亓官泽幽幽叹了口气,“心肝儿,你就不怕我醒不过来吗?”
他把药随手递给立于身侧的赵大监,“找条狗来,灌下去,看看究竟是什么药。”
不多时抓了条狗过来,当着奚招的面把剩下的药粉洒到一块肉上,那狗狼吐虎咽一块肉还没吃完便倒在了地上,挣扎了没几下,便没了气息。
奚招心口寒,他看着亓官泽面色凄然,后怕,有些呆滞的喃喃道:“他说是迷药而已,迷药……”
亓官泽呼噜呼噜他的背,再次问道:“心肝儿,你告诉我,下了药,拿到书信后要做什么?”
“把藏在隔壁秋月巷子里的鸽子放了。”奚招嗓子干,眼里酸,他想回抱住他,可四肢僵硬无比,一下都动不得。
亓官泽把他拦在怀里,呼噜着他的后背,面对堂前立着的几人时面色森冷,“让人去把那鸽子放了。”
“是,陛下。”有人领命出去。
掷地有声的“陛下”两个字重重的把奚招砸醒了,他抬起头想说什么,可男人先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句有事要忙便离开了。
奚招看着他踩雪而去,身子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是陛下。
赵大监见他神色难看,“公子,您要不去屋里歇会儿?没事儿的,您不必害怕。”
奚招听到的最多的便是“没事儿”,“没什么大不了”这几个词了,他想怎么可能没事儿啊,一炷香前,他给当今皇上下了毒药啊!那条狗才被扔出去没多大功夫!
出乎意料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生,几乎是应接不暇的朝他砸落一个个火球,他闭了闭眼,起身,摇摇晃晃进了里屋,和衣躺在床上,床下不远处是没有被清理的茶水茶盏。
怎么会如此呢?
事情为什么会成了这样?
似乎是眨眼间平和的花团锦簇就消失了,藏着的汹涌暗流暴露在了他的眼下。
秦宣玉其实是知道对方是皇帝的吧。
而三郎……陛下也是一早知道他是秦宣玉的人。
奚招觉得自己在汪洋中飘荡,被裹挟着卷进两个漩涡之间。
秦宣玉安插他进威远侯府时,他虽然没问过,但隐约是知道对方有了不臣之心的,皇上会轻饶过他这个乱臣贼子的党羽吗?
秦宣玉没有告知他实情是怕他对陛下有情,又恐他知晓对方真实身份害怕而露出破绽吧。
他是心计深沉,可惜了,陛下同样老谋深算。
奚招心里复杂,放空脑袋时如先前一样下意识的把脖子里的吊坠抽出来捏着,等反应过来时幽幽的叹了口气。
*
所有的太医被召走了半时辰还未归,而宫中秦贵妃来信说陛下并不在宫中,加上信鸽飞来,父子两人认定亓官泽情况不好,父子两人披挂上马。
俗话说兵贵神,事情讲究一个快字,若是等王聿一干大臣齐齐反应过来那便迟了,当即传了消息出去,整齐的士兵涌入皇城,街上便传来了刀戈之声,百姓吓的纷纷跑回家中,大臣们闭紧大门,深知大事不好,刀戈之声在四周响起,奚招坐起又慢慢躺下。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