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溪流方向一路往下,水面已越展越宽。严格来说他们已经走在河滩上,河岸两边没看到水浇田,也没看见茅草屋,一派生机盎然的自然景象。
一路行来,云蔚然暗暗嫌弃猥琐的弹弓小子,已经打下了两只鸟。一只是路过时惊飞的麻雀。
另一只很大,长得像鸬鹚,长嘴巴长脖子长尾巴,黑白杂色。却是能一顿吞下几条鱼,宁可重得飞不起来,也要先吃掉等身重量食物的噬吃鬼。也是它倒霉,出门干饭没看黄历,没事从这群原始人头上掠过干嘛,被连着两直接送回大地母亲的怀抱。
大概是怕把云蔚然饿着,也可能是弥补自己之前的粗鲁。阿瓜直接手起斧落在那就地分切刚坠地的噬吃鬼。奈何石斧着实太钝,那鸟骨不是被切开,而是生生被砸碎扯断的。就鸟那点血还溅了他满头满脸,看着颇为血腥狰狞。
云蔚然看不惯这暴力场面,把自己的手斧递过去借他。阿瓜接过后一点不客气,喀喀就使上了,而且是习惯性使蛮力,俗称可劲躁。
一斧子下去,垫底下的石头都被劈开了,看得云蔚然心疼不已,“哥哥唉!克制点啊,再好的东西都经不住你这么躁啊。”
阿瓜没听懂,还以为云蔚然在夸奖他勇武。开心得又是一斧,剁下鸟屁股递给云蔚然,示意这玩意好,肥美。一只才这一处,好得很,喏!给你了。
天见可怜,生的唉!不是带点血丝,是血淋淋的鸟屁股!更何况黄绿色的鸟屎还沾着呢,咱真不好鸭屎味的撒。
云蔚然当然不敢吃,心里完全接受不了,连连摆手“您自便,好东西,好东西,你吃,你吃。”
阿瓜也是不知道客气的主。意思一下,见真不要,怕别人抢,麻溜得塞进自己嘴里,咂吧着嘴,享受得大口咀嚼起来。手指一勾挤出嘴角的脂水,刮进嘴里吮净。心里暗暗鄙视云蔚然不识货,脂肪这么厚的屁股都不要,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吃?
猎得的食物,猎手们可以吃些,方便保持体力继续狩猎,可真全吃了一点不带回去,那是不合适的,几人分食了噬吃鬼的腿和翅膀,便把剩下的全部包起带走。
鸟头是一定要留给长老的,里面有白花花的脑子。
胸脯肉女人们爱得很,吃啥补啥。
黑白的羽毛虽然没有花叉叉的受小孩喜欢,却也能让欢喜得玩一整天,丢了可惜。
见他们吃得津津有味,云蔚然也是看饿了。虽然故意把眼睛撇开,砸吧嘴和咀嚼声却止不住得钻进耳朵里,惹得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阿呆是个懂察言观色的聪明人。看似随意得递来一小块腿肉,云蔚然也假装之前什么都没生过,随意得接过,张嘴撕咬起来。
好不容易用牙撕了一条肉丝卷进嘴里咀嚼,满满的血腥味和冲鼻的骚臭味直顶脑门,顶得他难以下咽,赶紧把剩下的递回去。
茹毛饮血说着简单,谁吃谁知道,臣妾做不到。
吃完重新上路不久,就听见身旁的阿瓜噗嗤笑出声,循着他捂嘴指的方向看去,是只白屁股,脑袋顶两短角的小鹿,看着还挺可爱。
阿呆瞪了阿瓜一眼,给了另外两个族人一个手势,自己双手舞着大圈圈朝小鹿前头缓步走去,走走停停。
使飞石索的那人甩着飞石索往它尾部慢慢兜转靠近。
那小鹿也是傻,被阿呆的手舞足蹈吸引,就傻愣愣站那看着。直到阿呆都快走近到二十步距离,这才原地回蹦了下,似乎才想起有好奇害死猫这回事,但也就仅此而已。
也是奇葩,都感到危险了,往远了走两步后还回过头来继续看,眼里满满的好奇。
看了绕后使飞石索的一眼,注意力又被手舞足蹈,着“嗒嗒”怪音的阿呆引了去。直到被绕到背后,甩飞过来的飞石索陡然缠住两后腿,小鹿这才慌忙中蹦跳着逃离,那跳姿看着像三只腿的兔子,逃得还挺快。
阿瓜嗷嗷叫着以更快的度逼近,一个虎扑,抱住小鹿的脖子滚翻在地。紧接着下体上顶,两脚夹住鹿身,双手箍紧鹿头,硬扛鹿膝顶他屁股,用力对搓一扭。
小鹿细长的四肢又虚虚得抬了两下,鹿头无力得耷拉在阿瓜肩头,眼睛渐渐失去光泽。
阿瓜撇开鹿头,站起身来,呸掉蹭进嘴里的泥土,兴奋得拍打着胸脯嗷嗷叫。脸上,头上的泥土和草末随着身体震动簌簌抖落,露出擦伤的血渍混杂着青色的草汁。
云蔚然有些无法理解,原以为徒手近身是想抓活的。明明逮到了,却又给干掉,这几个意思?要干掉它你用工具啊?不说还没还回来的手斧,就你那钝石斧都能一砸一个小朋友,这是干嘛类?有工具不用硬要上前近身肉搏?展示勇武?力气大了不起啊!
几个原始人都很开心,上前拍打阿瓜的肩膀。阿瓜很享受同伴的“拍肩杀”,笑得鼻子底下全是牙。将小鹿甩上肩膀,跑来跟云蔚然炫耀。
“包子?”云蔚然指着小鹿跟着他复述“豹子?”
“狍子?”见点头,“哦!这就是出了名的傻狍子么?难怪!果然够傻。”云蔚然感觉自己已经理解,为什么阿瓜这种一根筋的能生存下来,还长这么壮。
老天爷赏饭吃,对手都是傻的啊。
沿河继续前行,很快便望见河湾处的部落营地。说是营地,其实也就十来个尖角帐篷。外围插了几根木桩,不过那都是挑着杆子用来晾晒的。周围连个木栅栏都没有,别说防野兽了,连小屁孩乱跑都圈不住。
这不,几个趴地上撒尿和泥巴玩的小屁孩,被如狐獴般站着放哨的小伙伴提醒,也纷纷站起身,跑到小土堆上站一排注视着云蔚然一行人。辨出是“呆、瓜”团队后,飞也似地跑过来迎接。
云蔚然忍不住感慨,这个部落里成员间的感情真好啊,兄友弟恭。
待小屁孩们一拥而上,最小的娃娃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管自己行不行,叽里呱啦兴奋怪叫着扛起和他身体一般大小的傻狍子,气喘吁吁得走在众人前面,仿佛童工苦力一般。
呆、瓜他们看着小娃娃吃力也不帮忙,只是努努嘴踢了大些的孩子一屁股。提醒别光顾着偷偷搭把手,小家伙苦茶子被蹭掉了都不知道帮他拉起来。
云蔚然刚开始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把小娃娃压着,也无法理解这合起伙来欺负小的行为是几个意思。
待回到营地,女人们从娃娃身上接走猎物,摸着他的头不停夸奖。小家伙叉着腰挺着胸膛,满营地找人摸他头。那嘚瑟劲,就像这傻狍子是他猎到似的。
云蔚然这才隐隐觉得,这似乎是这个部落从小培养猎手荣誉感的特有方式。
后续女人们的做法更坚定了他的判断。女人们在处理猎物时,会割下一些生肉条给蹲在旁边的娃娃们吃,奖励他们帮忙运回了猎物,典型的劳动换伙食。
云蔚然观察感悟着部落的运行模式,被带去营地里最大的帐篷。
掀开帘帐,便是冲鼻的辛辣味。
云蔚然已经预感到会见到这个部落的领。被这一呛,更是狄定,没点权利,咋可能给自己帐篷搞“个性化气味”。心里估摸着,一会是会见着个肌肉壮硕的光头大汉,还是仙风道骨的长胡子老爷爷?
待看清帐篷顶部开口漏下的光柱,照中的身影,云蔚然愣了神,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