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气得不行,他最是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是接二连三地被贾赦破坏名声,这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
所以这一次,贾政是第一次,双眼赤红地怒视着贾赦,两手死死地握着拳头,差点就要上前给贾赦一拳了。
可是这脚步才迈出去一半,就被贾赦平淡的语言给僵在了原地。
贾赦说:“二弟啊,你不会在对母亲不孝以后,还有对我这个哥哥不悌吧。”
贾政简直气的头都感觉发晕了,可是他却再也不敢迈出去半步,直得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贾赦:“那你好好解释解释,你让阿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让人平白无故地在工部门口这么喊,有多少人都在嘲笑我。”
“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母亲确实实在弟妹面前晕过去的,凤丫头也确实要叫弟妹一声‘姑妈’不是吗?”贾赦说得一脸云淡风轻。
“可是,可是你没说老太太昏倒的时候你、贾琏都在场啊,而且老太太昏倒的原因也和我们二房没有任何关系。”贾政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我也没说有啊。”贾赦无所谓地耸耸肩,平时那种翩翩公子的样子看上去倒是有些无赖,不只是贾政,就连王夫人和王熙凤都想上去撕了他的嘴。
贾赦却也不管其他几人,上前几步走到床前,本来想着要看看史太君醒了没有,却发现老太太闭着的双眼眼皮下,一双眼珠子转个不停,看来是醒了再装睡啊。再想想在自己进来以后,屋里出来贾政夫妇和王熙凤以外,再无别人,贾赦的眼中精光一闪,看向几人的目光也意味不明了起来。
贾赦了然的挑眉,转身看向王熙凤:“凤丫头,既然你今天做了表率,让琏儿有了姨娘,那做公公的我也就不能说你不贤,但是这贤不贤,可不是光喝一杯姨娘茶就行的,要是几个月以后,琏儿这里还没有好消息,做公公的可就……”
可就什么,剩下的话不言而喻。王熙凤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也能这么婆婆妈妈,管儿子的房内事,可是之前被贾赦实在是压着打,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素来伶俐的小嘴也老老实实了:“儿媳妇知道了。”
“那就好,琏儿我已经让人给带回来了,就在外边,你等一下接手一下,”说完,贾赦也不停留,就向外走去,等一只脚都跨过了门槛,这才留下一句:“明天族里有大事,还请二弟到时候准时去祠堂。”然后就扬长而去。
史太君这才睁开眼坐了起来,看向贾赦离开的方向,表情隐晦不明:“这老大,现在实在是厉害得可以。”
族里有什么大事,自然是贾琮上族谱,过继到邢夫人名下,成为贾赦的嫡子这件事。
因为有了之前一天贾赦对贾珍的‘要挟’,贾珍这一次的动作可谓是快到让人咋舌,才半天的时间,什么焚香开祠堂啊、请族谱啊,就都弄完了,等到贾琮的名字正式放在的贾赦嫡支这一脉,这件事也算是结束了。
即使贾政始终铁青着脸,即使贾琏始终站在角落里一脸阴沉地看着贾赦,贾琮成了贾赦的嫡子,有了荣国府继承权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哪知这还不算晚,把贾琮的名字写上去以后,迎春的名字也斜了上前,不过记上贾氏族谱的却是贾瑾这个名字,按照贾赦的说法,这迎春只不过是女子的闺名而已,平时说说也就算了,但是既然写进了族谱,就一定要按照辈分来,迎春这一辈刚好从王字旁,所以迎春还没及笄,就已经有了正式的名字。
一般的家族是不会把未婚女子的名字写进族谱的,毕竟女子总是要出嫁的,到时候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是要写进别人家的族谱的,除非这个女子异常受到家族长辈的宠爱,或是自立女户准备日后招赘,不然是绝没可能上得了族谱的。
所以,在贾赦提出了把迎春的名字也记在邢氏名下,让迎春成为嫡女,而贾珍没有丝毫反对地就把名字写上去以后,贾琏看向贾赦的目光,都变得血红了起来。
贾赦淡淡一笑,转头看向贾琏,表情有一些释然,也有一些无奈:“琏儿,可有什么想法?”
“儿子没有,”贾琏咬着牙上前一步,把头低下,显然是害怕自己凶狠地目光让被人看到:“只是女子上族谱不大合适,还请父亲三思啊。”
贾赦笑笑:“族长都不反对,在场的族老也不反对,想来是没有大碍啊。”
贾琏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已经收笔的贾珍,不甘地退了回去。
倒是本来就不满贾赦的贾政,再听到贾赦的话以后,才能然发现,什么时候,家族里的族老也站在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大哥那一边了。
而贾赦,看着站在族老中的贾代儒,微微点头示意,表示了感谢。
贾代儒同样点点头,他现在,可是彻底的贾赦党了。
迎春知道自己被记在了嫡母邢夫人的名下,而且是上了族谱有了正正规规的名字以后,愣了一下。
林黛玉笑着牵起迎春的手:“二姐姐,这一下好了,你身份高贵,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
迎春愣愣地点头,随即脸上的表情就又哭又笑起来,她抬手摸了摸昨日贾赦给的梅花簪,平日里淡薄不争的情绪终于也激动了起来。
从此以后,她是荣国府女儿里的头一份了,就连已经入宫的贾元春,也不过是二房的嫡女,可是,她却是荣国府继承人贾赦的嫡女了。
不自觉地,贾迎春的后背直了直。
然后,在第二天,贾迎春打扮得当,去给她新上任的母亲请安的时候,一直陪伴她的奶娘,也因为盗取主子家财物,被邢夫人当众赏了三十大板,扔出府去。
贾迎春咬着嘴唇,看着那个素来欺负自己的奶娘趴在地上哭求自己的样子,狠了狠,闭上眼睛偏过头不再说话,知道那奶娘被打得奄奄一息,被人拖出去以后,她才睁开眼睛。
邢夫人赞赏地看了迎春一眼:“老爷果然没说错,只要给你恰当的身份,给你撑腰,你也是可以有个主子的样子的。”
迎春愣了愣,随即眼中闪过了泪光,一脸惊喜地看着邢夫人:“父亲……”
“傻丫头,”邢夫人摸了摸迎春的发顶,笑道:“从今以后,你和琮儿,就是我的孩子了。”
迎春感动地嘴唇都颤抖了起来,喃喃道:“母亲。”
贾赦把贾琮和迎春的事情办妥以后,本来还想继续去史太君的身边贴身伺候,哪知这一次,史太君怎么都不肯同意,一个劲地说让贾政伺候就好,贾政也想借此机会挽回一下自己的名声,极力表示照顾母亲让他来就好,大哥身为荣国府的当家人,还是去忙该忙的事情吧。
贾赦能有什么事,贾政说这话明显就是在消遣他,哪知贾赦听了他的话也不脑,欣然同意,倒是让一肚子阴谋论的史太君和贾政愣了许久。
此时,贾赦正坐在金源楼二楼的包房里,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是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