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已經算是真正的人類了——她有了人類的劣根性,開始變得矛盾和陰暗。
那天,阿冉終於想通,決定回去陪伴郁落和祁頌——
驀地,那兩道心愿在她眼前消失了。
先是郁落的消失,緊接著是祁頌的。
阿冉僵愣,目光呆呆盯著虛空,渾身開始發涼。
她仔細一想——是了,郁落應該就是這幾天分娩。
桃桃才剛出生,郁落和祁頌就不期待她回家了麼?
阿冉跌坐回雲團上。
她揉了揉眼睛,孤獨而安靜地哭了很久。最終在酸澀的淚水裡許下心愿——希望那一家三口平安健康。
而後主動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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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冉醒過來時,在莫大的恍惚感里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看見自己睡前許的願望竟仍浮在自己身邊——
也就是說,這個願望沒能實現。
某種預感里,阿冉的心跳驟頓,慌張起來。
她閉上眼,在浩渺的心愿里細細感知,想找到郁落和祁頌的心愿。
找到了。
那是祁頌的心愿,既虛弱又強烈,枯寂得令阿冉心顫:
想快點赴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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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冉站在祁頌面前。
女人依賴地窩在墓碑前,臉頰泛著病態的紅暈,緊抱著懷裡的女兒。
寒風吹起她花白的長髮,乾燥的唇瓣偶爾開闔:「。。。。。。姐姐。」
她的睫羽不安地顫動,像深陷噩夢裡。
這份羸弱、枯瘦、頹廢的模樣,半點不見曾經在郁落身邊的熱情明媚,如爭寵的小狗一般彎著眸「警告」她:「你已經抱媽咪很久了,現在該換我來。」
阿冉流下淚來。
她沒花任何時間就做好決定,妄圖做一件自己曾經嗤之以鼻的事——
忤逆天地法則,只為讓她愛的人重擁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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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失去財富、名聲、事業。。。。。。」
「你還可能失去自己。」
阿冉鄭重地交待。
而她面前的女人淚流滿面,在尋回愛人的可能性里欣喜若狂。
祁頌抹著淚,重重點頭:「我都願意,讓我付出什麼都願意。」
她哭得面上涕泗橫流,在疾風中,有種不修邊幅的頹然。可她卻已不是方才那潭死水,有生機緩緩注入進去。
阿冉欣慰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