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頌謙遜地笑起來,「多虧院長小時候把我撿回院裡,悉心照顧。」
「以後還是要常回家看看。」老人說。
祁頌應下,唇角的笑有些淡。
不知為何,她從不覺得這個孤兒院是家。甚至整個世界,也沒有讓她覺得是家的地方。
她從小就在街頭流浪,和路邊的流浪狗沒什麼區別。
就像是被哪個主人拋棄了。
哪怕後來進了孤兒院,一步一步成長為如今爆紅娛樂圈的視後,她也總覺得有種流浪的孤獨。
吃飯孤獨,睡覺孤獨,連呼吸都是孤獨的。
因為演戲需要,尋找教練教她衝浪時,格外孤獨。
那天去北歐出差,無意撞見神秘浪漫的極光時,更是忽然孤獨得想要死去。
作為娛樂圈耀眼的明珠,人們阿諛奉承,或真心誇讚和追隨。
她其實只冷漠地覺得聒噪。
她自我診斷——她大抵的確是心裡缺了一塊。
至於那具體是什麼,她不太清楚。
手機在口袋裡振動,祁頌拿出來,看見當前影壇最負盛名的三金影后李之芸給她發來消息,問她是否有空吃晚飯。
李之芸在追她,但她討厭李之芸。
這種討厭毫無緣由,如果一定要細想,似乎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紅心理——
站在影壇之巔的最耀眼的影后,為什麼是你?憑什麼是你?
可是,祁頌並不是希望自己取代李之芸。
那她在眼紅什麼?
祁頌想不明白。
總之,她蹙著眉拒絕了李之芸。從孤兒院回來,躺在家裡。
她今年23歲,卻心境平淡得好像隨時能死去。
沒什麼期待,沒什麼方向,一切只是渾渾噩噩地向前流淌。
她隨手拿起身旁的那本書——《挪威的森林》。
她其實不那麼喜歡這本書,卻仍是反覆讀著。就像她也不那麼愛吃紅燒魚,卻反覆做給自己吃。
這是她第四次讀這本書。
和以前每次閱讀時一般,目光不自覺停頓在某一頁某一行:
「。。。。。。看向那濃郁落日。」
濃郁落日。
她會很喜歡這個詞,卻不知道這個詞究竟哪裡讓她心癢。
反覆在嘴裡品讀很多遍,最終刪刪減減,這個詞只餘下兩個字——郁落。
祁頌倏地忍不住捂住心口。
那裡剛剛好像驟痛了一下,隨即傳來更多又麻又癢的感覺。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是在哪裡見過這兩個字?
她打開筆記本,上網搜索,沒有什麼結果。根據人口普查統計,世界上甚至沒有人叫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