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啟晟抬手,溫熱的掌心貼上了她的額頭。
他慢條斯理髮問,「可還有哪裡不適?」
也不知是落水了憋得臉紅,還是因剛才的夢感到羞赧,衛姝瑤只覺得面頰燙得厲害,急急伸手拂開了謝啟晟的手指。
謝啟晟眸色微沉。
「我已經安然無恙了,多謝世子哥哥今日相救,姝瑤且先告辭,改日再登門拜訪!」她掙扎坐起身來,拽了外裳胡亂披在身上,下了榻轉身就走。
「姑娘,姑娘你慢些!」寶月匆忙行了個禮,快步追了出去。
坐在榻邊的謝啟晟面色平淡,慢騰騰展開袖擺,撫平了她攥皺的痕跡。
他視線追隨著榴紅裙擺,看小姑娘身影快消失在門口,眸光略微沉了下去。
怎的看到他怕成那個樣子?
直到回了公府,衛姝瑤才從紛亂的思緒里徹底清醒過來。
她急匆匆奔向後院,用力推開木門,一眼望見坐在榻上喝藥的母親,怔愣了片刻。
許是路上跑得太快,她還有些氣息不穩,喘著氣慢慢走過去,在母親身邊坐下。
「怎跑得這麼急?」姚箏屏退了下人,笑著伸手摸了摸衛姝瑤的腦袋。
夢裡喪母的悲痛太過真實,雖是一閃而過,衛姝瑤仍覺得心如刀割。如今見母親好端端坐在眼前,衛姝瑤鼻子一酸,驀地落下淚來。
「今日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姚箏忙把女兒拉進懷裡,溫柔哄道:「說與母親聽聽,是誰欺負咱們嬋嬋?」
衛姝瑤臉色本就因落水蒼白不少,聽母親安慰自己,更是心中酸楚,哭得哽咽。
那夢境雖然荒誕,可有些情形清晰異常,像是她真切經歷過一般。
衛姝瑤哭著哭著,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淚聯機,終於確定那確實只是個夢,不是真的。
她心裡稍稍安心,慢慢止住了哽咽,抹著淚說自己困了先行告退。
看女兒哭得這般傷心,姚箏也不便多問,等送走了衛姝瑤,才招呼寶月過來。
「小姐今日出門遇到了誰?」
寶月支支吾吾,把衛姝瑤落水之事說了,最後道:「是昭寧世子救了姑娘,因怕她染病,才抱著姑娘去了他的畫舫,讓太醫診治了一番。」
姚箏微蹙眉頭,問:「只他二人獨處嗎?」
寶月慌忙搖頭,「奴婢們和內宦都在的,世子與姑娘全程沒有獨處過。」
姚箏心下瞭然,揮手讓寶月下去。
等晚膳後,姚箏和衛蒙提起此事,道:「嬋嬋已經及笄,婚事該早日提上議程。」
「公主殿下雖說過要定她為兒媳,可終究是戲言。」姚箏抿唇半晌,才繼續道:「再者,世子殿下這月就要加封為太子,帝王難免三宮六院,我擔心嬋嬋受委屈……不若早日為嬋嬋定下親事,也好與公主殿下解釋。」
衛蒙向來聽夫人的話,這回卻猶豫了,遲疑道:「鳴兒與沈家小姐的婚事臨近,這等忙碌之時還要分心思為嬋嬋擇親,我擔心你吃不消,別累壞了身子。」
姚箏莞爾,手心覆上衛蒙手背,笑道:「幸得當年公主從崀山尋了一味奇藥贈我,又得千花谷賀老神醫調養多年,我這病已無大礙了。」
衛蒙想起十幾年前崀山一役,仍是心有餘悸,一時感慨。
彼時謝錦遭人暗算身負重傷,幸得寧王謝鈞拼死相救。此後,謝錦在肅州慎王府養傷大半個月,才隨軍回京。
聖上得知真相,嚴懲了罪魁禍瑞王及趙王,並處死了徐瞻,將徐家流放邊關。不多時,瑞王自戕,趙王病死。聖上雖悲痛一番,但因謝錦與謝鈞日夜陪伴,又得世子承歡膝下,聖上復而慢慢振作起來,精神日漸矍鑠。
但去年聖上大病一場,擔憂自己即將日薄西山,便在年初決意議定儲君。
群臣以為,即便謝鈞與謝錦情同手足,也不會任憑自己的侄兒入主東宮。可出乎意料的是,謝鈞自請駐守河州,就此遠離朝堂紛爭。
於是,東宮儲君終於塵埃落定,只待這月黃道吉日,便要加封謝啟晟為大魏太子。
「世子與嬋嬋青梅竹馬,我瞧他二人也並非毫無情意……」衛蒙握著夫人的手,道:「或許可以再與公主殿下商議商議?」
姚箏猶豫不決,衛蒙安撫道:「嬋嬋自當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男兒郎,你仔細想想,整個大魏可還有人比世子殿下更為出眾?」
且不論世子殿下近年立下的諸多功勳,單只說才學樣貌文韜武略,世子確實堪為良人。
加之姚箏與謝錦乃是手帕交,情誼深厚,兩家也知根知底,若非世子將登皇位,這樁婚事本該水到渠成。
夫妻兩個商議了許久,決定擇日再與謝錦合議孩子們的婚事。
第二日,姚箏對衛姝瑤提及要登門拜訪沈府,以謝昨日世子相救之恩。
衛姝瑤想起那古怪的夢境,難免彆扭,但還是乖乖隨母親一同去了沈府。
上個月謝錦去了河州探望謝鈞,謝啟晟近段時日都住在沈府。
也不是初次來沈府,可這回衛姝瑤卻覺得尤為緊張。
「晟兒尚在後院練劍,夫人移步暫作歇息。」沈玉川知她母子來意,笑著讓沈芫領二人下去。
衛鳴與沈芫定親後,沈芫也常去公府探望姚夫人,衛姝瑤和這位未來長嫂逐漸親近。知道沈芫性子清冷不愛說話,往日都是她尋起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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