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牽手,不親吻,不撫頸,不搭腰,即等於阿勒不高興。
雖然不知什麼緣由,但是讓阿勒保持愉悅,是少君應該做的事情,龍可羨默默地思索著。
一時無言。
打開底層艙門,兩人跳下去一看,底下密密麻麻地壘著木箱,都塗了漆,能防水浸,箱裡都是從烏溟海各國帶回的各色物件,奇珍異石琳琅滿目,香犀美玉堆成小山,還有不少竺典丹經,卦卜圖鑑,連上好的流絲水絹都淪落作為鋪墊。
「滿載而歸的商船,觸崖之後連東西都不帶走,看來這些人是沒窮過。」龍可羨打開木箱,也被這滿滿當當的金石嚇了一跳。
火摺子插進銅油座里,她看到阿勒站在陰影下,神情晦暗不明。
他用指頭挑起一條赤金鍊子,看起來足有一丈長,嵌著各色寶石,尾端連著玉條。
龍可羨掃了一眼,想也不想地說:「你喜歡?回去送你一船。」
北境講究族群親緣,老人家們總是認為再驍勇的少君也需要陪伴與撫慰。
在北境,排成長隊等著和她相看的青年才俊有很多,龍可羨一個都沒看上。阿勒不一樣,這是她自己挑中的人,龍可羨還未想到情愛這一層,只是憑藉本能行事,她並不排斥阿勒,甚至對某些接觸有種難耐的癮。
她承認,阿勒確實是特殊的,如鹽如梅,失之則寡。
少君希望保持平日的狀態不變,她絕不虧待自己唯一的契約履行者。
她想讓他高興起來,但她的豪橫沒有得到應有的回應,燈影下寂寂的,阿勒只是百無聊賴地點了個頭。
和預想的不一樣,預想中她說完這話,兩人的嘴唇就該緊緊地貼在一處了,若是阿勒喉嚨口再發出好聽的悶哼,龍可羨會賞賜般地伸出一點點舌頭。
話本里都是這樣講的,船上的日子單調乏味,龍可羨看了不少話本子。
龍可羨覺得只有一個可能:「……你不相信?」
「信。」
龍可羨矜持地點頭,像是揭過了這個話題,但她只忍了一會兒,往前噔噔噔走了幾步,又倏地停下來,認認真真地告訴他:「我有錢!」
「啊,」阿勒腦子正在飛地轉動,陳列出數百種神不知鬼不覺殺掉封殊的計謀,此刻稍微拉回點思緒,「好,有錢。」
簡直是敷衍!
少君氣壞了,她一把拽過阿勒手臂,把那條金鍊刷地卷在他脖頸間,足足繞了四五圈,而後攥著鏈子,固執地霸占阿勒的視線,一字一句說。
「北……我們家也有礦脈,這些東西不算什麼,給我五年,鑿出一座金山給你也不成問題。」
龍可羨沒說出口的是,北境兩座礦山都受著王都控制,之前她無暇顧及,也實在分不出人手接管礦脈,她悶悶想,等她回去一定要宰掉那些趾高氣昂,踩著北境礦脈蹦躂的惡吏!
把「少君有錢」四個大字用金線縫在阿勒褻衣上,日日夜夜貼著他!
鏈條的觸感冰涼,帶著沉甸甸的份量,寶石就抵在他的喉結上,在滑動間無情地刮磨著,有點兒疼,但阿勒無所謂疼痛,他早說過,疼痛有時是好東西。
它會催生欲望。
阿勒凝視著龍可羨,在過程中沒有丁點兒反抗,甚至還抬了下巴,無聲地配合著她。
他越不開口,龍可羨越想把這意思直接塞進他喉嚨里,塞進他腦中,口舌為何這麼笨拙?詞句總難完美傳達本意,她好懊惱。
但這並不是阿勒的錯。龍可羨一時上腦,又悻悻鬆開手,可手腕一緊,阿勒不讓她松,仍然維持著被龍可羨牢牢把控的姿勢,說:「我在想如何殺掉……他。」
「?」這比龍可羨的話還要沒頭沒尾,她擰著眉,猜想或許這人讓他不高興,「誰讓你不高興,不用你出手。」
「封殊。」
「……」龍可羨一下子怔住,「你們什麼時候見過面?」
阿勒不喜歡話題與態度的轉變,這意味著龍可羨不會讓他動手。
他攥著她手腕,收緊力道的同時,自己的喉嚨也被擠壓,寶石切面鋒利,蹭破了喉嚨口皮膚,他受著刺痛,感到些扭曲的痛快,在血珠冒出來的時候說:「你管他叫老師。」
「你不講道理。」
「我不講,」阿勒說,「有個詞叫恃寵而驕,我現在就是恃寵而驕。」 寵。
龍可羨從沸騰的殺意里撿起了一個字,為此悄悄地紅了耳朵,壓下想要飛翹的唇角,點點頭,含混地說:「我會更加寵你。」
她鬆開手,把鏈條從他頸部取下來,往旁邊一丟,主動踮腳:「你親我。」
「…………」話題走向朝著詭異的地方狂奔,阿勒四下看了一眼。
「此刻?」
「親我。」龍可羨不耐煩,重複道。
「在這裡?」
昏沉潮濕的船艙,瀰漫著鹹濕的腥氣,船壁覆著滑膩的青苔,幽暗,陰冷,阿勒不知道哪一點激發了小少君的親吻欲,但他莫名覺著有點兒刺激,以至於想讓她繼續把控主動權,對他粗暴一些也沒有關係。
果然,空氣里的沉默越壓越重,龍可羨忍無可忍,單方面結束了這場錯峰的對話,揪著他衣領,猛地親了上去。
唇貼著唇輾轉,詞不達意的時候,親吻是最佳解決方式,它讓話語變得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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