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隼的方下巴至少要削掉一半的骨,才勉強能與謝慈的輪廓靠上幾分。
芙蕖的手摸上去,觸到了分明的骨頭和皮肉,不單單是貼皮了那麼簡單,定然底下還墊補了什麼東西。
易容術她見過,謝家從前養著東瀛的術士,頗通此道。
那些人易容一回,最後卸下面具,倒像是脫了自己的一層皮般觸目驚心,麵皮上或紅腫或滲血,甚至有人因損傷過度,自己的容貌永遠難以恢復如常,留下一臉難堪的痕跡。
芙蕖忽然不敢去想此時謝慈的真正容貌。
她實在捨不得那張臉。
試問,一個男人到底能憑藉什麼,令一個豆蔻少女念念不忘十餘年。
——最功不可沒的當然是臉。
芙蕖輕輕順著他的輪廓撫下去,問:「你要在白府呆到什麼時候?」
第53章
謝慈推開了芙蕖。
太纏綿了,膩。
他並非不能忍受軟玉溫香投懷送抱,而是不能忍受這種東西禍亂了他的心。
芙蕖順勢退開兩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斗篷揮起了一道凌厲的弧度。
這是芙蕖心裡不痛快了。
謝慈也沒管,人剛走出幾步遠,花房的門便重重關上了,芙蕖走在前方,腳步不著痕跡的一頓,反正紅隼是沒看出異常來。
到園子東北方向,果然甬路的盡頭角門半掩著,沒有上鎖,也無人看守。
白合存只是一介小官,白府的院子布置簡單,遠沒有謝府的繁複和廣闊。園子東北方向的角門,不是什麼十分隱蔽的所在,府中下人亦或是主子,平日裡為了行走方便,也時常從此門出入。
芙蕖推開漆紅的門,外面正好轆轆過來一駕馬車,車頂灰藍色的棚子,簡單樸素,在門前停下了,趕車的小廝看穿著,是白府里伺候的,芙蕖剛邁出的半隻腳又收了回來,她默不作聲地退回園子,藏身在門邊的垂柳後,借著夏末濃茂的柳枝藏住身形,背靠著院牆,放輕了呼吸。
角門從外面被人打開,一個小廝扶著一個主子,無多大的排場,芙蕖露出一隻眼睛,瞧見了白合存蹣跚的背影。
風中送來了酒氣。
他喝醉了。
他們走了幾步,小廝拉著人停下:「老爺,方向錯了,臥房往這邊。」
白合存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方向,甩開了小廝的攙扶,含糊道:「我去書房,你不必跟著伺候了。」
他的動作幅度有些大,似乎從袖子裡露出了什麼東西,可白合存醉得糊塗並未意識到,小廝手忙角落追著他扶,那物件便掉落在地上,無人收拾。
芙蕖見人走遠了,才從樹後轉出來,慢慢挪到甬路上,見到地上躺著一枚鵝黃色的繩編麥穗,目光驟然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