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的,疏离的,狡黠的,城府深深的,甚至厚颜无耻的……
似乎都是他,又似乎不是他。
阿姒暗骂:“九尾狐!”
她将目光投向大雪,记起在道观见到的那位淡漠又古怪的王爷。
那人似乎认得她。
他还问她几岁,问她姓陈还是姓姜。语气淡漠又笃定,且那样脱于世俗之外般的人,每句话都不会多余,他这般问定有用意。
有什么像春笋般,试图顶开遮盖着阿姒记忆的层层积雪破土而出,但又差了些火候。阿姒只能再去事无巨细地回想昨日姜菱的异常之处。
确切来说,姜菱心神不宁不是在提到叫她闻风丧胆的陈妃时。
而是在说起陈妃和少时判若两人的当口,抬眼正好看到她。
有个沉寂已久的声音像山间寺庙的晨钟。击打叩问着阿姒的心上。
如雪崩前兆般。
脑中急剧震荡,绵延的雪在震颤,要铺天盖地滚下。
“或许,陈妃本不是陈家次女?
“而你,才是。”
手中茶盏掉落,碎瓷片四溅开来。
阿姒感到一阵头晕。!r>
她看到他餍足后慵懒温柔的眼。
他安静地看她,目光如水。
阿姒却宛若回到那夜揭下绸带后,看到这陌生清隽的面庞那一刹。
又来了。
和陌生男子亲近的错觉。
阿姒垂下长睫。
不管过了多久,她还是没勇气在这灯火通明的浴房内直视他。
实在太亮了。
明晃晃的烛光似无数双审视的眼。无论是裸裎相对的身子,还是潜伏在各自内心深处可怖的欲念,甚至是一人错乱的关系……
皆被审视得一览无余。
“怎么了?”
见她失神,青年温存地问道,嗓音添了些磁性,熟悉的声音勾出不少亲近感,阿姒要抬眼,却又垂得更低。
池中散落这几片花瓣,水刚没过她心尖上两寸处,但那是对她而言,且她半曲着腿还未站直。晏书珩比她高出一个头,站姿笔直如竹,水只没过他腰处。阿姒垂着眼,看到晶莹水珠从他肩头下滑,滑过结实的胸膛,缓缓滑过分明的块垒处,没入水中,零碎花瓣遮住的水面下,隐约可见影影绰绰的一角幽暗和淡赤。
“阿姒在看哪一处?”
他温柔低语。
阿姒目光被烫到了,耳根子也被他孟浪的话烫到了。她匆匆收回视线,却落到他覆着薄肌玉白的肩头,在心口处,横亘着一道可怖的刀疤。
那是江回留下的。
她救过那曾行刺他的少年。
和她喝了交杯酒的人是江回,可和她行夫妻之礼的,却是晏书珩。
思绪更乱了。
阿姒像这池中的花瓣一般,在熟悉与陌生、靠近与远离之间浮沉。
她怯怯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打滑,晏书珩迅揽住她。
“没力了?”
他轻笑着,熟悉而带着调笑的语气把他们的关系拉进了些。
但阿姒还未来得及平复,脸色一点点变得不妙,她窘迫地看向水下。
有两股温热水流在尚未来得及闭合的闸口处o39;交汇,微弱的那一股因她的动弹而
被奔涌挤出,而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的那一股则想强势渗入。
可闸口将将紧闭,眼下只有一线窄隙,两股温热的力量冲撞,受折磨的是闸口。阿姒眼尾渐渐红。
但因晏书珩在面前,她根本不敢动,身子寸寸凝滞。
“这是寻常事,不必为此窘迫。”
青年温柔低语,他一手扶住了阿姒,一手池子的把闸口稍稍扩开,满堆满挤着的那股力量奔涌而出。
水流冲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