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这个词滑过脑皮层时,宋博彦头皮一紧,心尖微微地颤了下。
瞥了眼沉浸在“爱情”中的两人,他迅速收回视线,再见也没说就摔门而去。
关门的声响唤醒正在餐厅聊该吃什么的两人。瞅了眼被合上的房门,唐糖不满地撅起嘴,“这人真是的,走了也不说一声。”
被她一说,杨阳也才记起刚才开门的是个男人,“他是谁?”
“医院的同事,我眼睛看不到,没法开车,所以他送我回来。”
杨阳脑子里迅速闪过那男人开门时的神情,虽然他收敛得极好,可他上挑的眉峰还是泄露出怒意,只是,他在气什么?是跟唐糖有关吗?
垂首看了眼唐糖,杨阳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他是谁?”
“他呀?”唐糖从鼻子里发出哼声,“他就是把我撞伤的人。”
言落,又觉得不准确,忙不迭改口,“不对,严格意义上是我撞了他,但受伤的是我。”
“也不对,也不是我撞他,是他停下来,害我……哎呀,还是不对。”唐糖绕来绕去,没讲明白,倒把自己绕晕了,最后颓败地大叫一声,“啊,说不清楚了。”
难得看到她理不清头绪的样子,杨阳失笑,轻捏她的脸蛋,“说不清楚就不要说了,我都懂。”
“都懂?”唐糖摊开手,用电视里的日本腔问道,“你得,都明白?”
杨阳颔首,学她的语调回答,“大大得明白。”不管是谁撞了谁,有一点他是相当清楚,那就是这个“他”让唐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于他而言,无论好坏,有感觉总比没感觉来得好。
尽管知道她只是随口一说,杨阳还是脱下西装,挽起袖子进厨房给她做鸡蛋煎饼。唐糖倚在门口看他熟练的打蛋、合面,忍不住感慨,“你说,咱们真的是亲生兄妹吗?”
“你是质疑老爸,还是老妈?”杨阳给平底锅刷上一层油,倒下面浆。
“不是,我就觉得咱们差距太大了。”唐糖捧着自己的脸,再看向杨阳,“你看,我们长得不像就算了,连性格都天壤之别。”
唐糖瞥了眼外面乱七八糟的屋子,由衷说,“你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我呢?除了会吃什么都不会。”
“你想学做家务吗?”杨阳把饼翻了个面,回头揶揄道,“如果我没记错,有人说过,自己的手是要拿手术刀而不是饭勺的。”
“呵呵”,唐糖讪笑,摸着鼻子说,“经过证实,两者没必然关系,而且学一点挺好的,至少有饭吃。”
“不用学,咱老妈不也什么都不会,不是照样有饭吃。”杨阳关上火,盛出两面酥黄的煎饼,“有我和老爸在,饿不死你。”
杨阳端出热腾腾的鸡蛋,香酥的味道惹得唐糖食指大动,伸手就要去抓,却被他拦住,“还很烫,先去洗手。”
唐糖洗好手出来,看见杨阳已经在帮她收拾屋子,禁不住感慨,“杨阳,你简直是完美男人,谁要是嫁个你,肯定幸福死了。”
正在整理衣物的杨阳动作一滞,无边眼镜下的深黑眸子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手上的毛衣也被抓得更紧。
吃着煎饼的唐糖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突然怪异起来,她扭头看向对着自己毛衣发呆的哥哥,再想起那次聚会时,他突然冒出的“某人”,于是小声试探,“杨阳,你是不是给我找大嫂了?”
“瞎猜什么,哪来的大嫂?”他笑着否定,继续收拾衣服。
他答得云淡风轻,唐糖仍然嗅出一些异样,不过她不打算刨根问底。从小到大,杨阳都是很有分寸和条理的,做事永远有条不紊,相信爱情亦难不倒他。
出于对兄长地信任,唐糖又开始放心地吃煎饼,吃着吃着,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吓得杨阳扔下衣服就冲过来。
“怎么了?烫到了还是咬到了?还是弄到眼睛?”他弯下腰,焦急地问。
“不是。”唐糖咽下一口煎饼,“我把聆讯的事给忘了。”她把跳过院务做手术,结果被院务传唤,最后弄伤眼忘记去聆讯的事大略说了遍,当然中间跳过了宋博彦的公主抱。
听完他的讲述,杨阳眉头微蹙,一下指出问题,“那你们没去会不会有影响?”
“不知道,我问问吧。”她放下盘子,蹬蹬跑到沙发边,从包里摸出电话,翻到宋博彦号码,拨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什么事?”
唐糖被他的语气冲得一愣,“你吃了火药?”
其实说完那话,宋博彦也觉着自己太冲,被她直言不讳地点出,他更是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又问了一遍,“有什么事吗?”
多了个吗字,语气就大为不同,对宋博彦孺子可教的行为,唐糖大为满意,也放低了语调,“我们没去院务,聆讯的事怎么办?”
送她回去后,宋博彦也回了家,鉴于不想沾染别的男人的气息,他一进家门就冲到浴室洗澡,把聆讯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被她一问才想起来,再看未接来电,全是院务的号码,想必这会儿那帮老资格正冷着脸指责他们“目中无人”呢。想到那几个大局思想一流的行政派,宋博彦不禁皱眉,不过并没把这种情绪泄漏出来。
“我马上就过去。”他说。
“哦,那我呢?要不要也一起去。”唐糖没经历过聆讯,不过听别的同事说,院务那群人最爱挑茬子,她破格捞了个主任医师的名头,本身就惹非议,不知多少眼红的人等着抓她小辫子呢。这次手术是他们一起做的,她不能让宋博彦一个人去接受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