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顾烜心里果然又有几分不痛快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旦想起那人波澜不惊的样子和眸里的鄙夷,他就浑身不自在。
许是察觉出他的不对之处,杨亿瑶微微皱着眉心,拉住他的袖子,“怎么了?”
顾烜微愣,旋即呵呵笑着,“没什么。”
“你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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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里,府里都知道,王府里进来一个新人,还是一个和王爷关系非常不一般的新人。瞧瞧那人在王爷屋子里待到下午才出来,就知晓王妃地位怕是岌岌可危了。
太后那里知道的更早,杨亿瑶这名字是一出来就气的太后直拍桌子,嚷嚷着顾烜简直要气死她。若不是皇帝皇后劝着,太后这气怕是一分都消不了。
太后想把顾烜宣进宫里教训,皇帝劝她先观察观察情况,因为杨亿瑶又不是顾烜府里侍妾,只是借宿在他那里的,将人叫进来训斥,多有不妥。于是太后就反驳他,那女人是江湖的,来路不明,怎么就不能打发了?皇帝便又回,江湖又如何,关键是人家姑娘现在什么事都没做,若是这般欺负一个姑娘,对外传出去,名声也不好。
一直到午后,太后都没把心气捋顺。现下,和皇后喝着茶,还是一遍遍的说着,“哀家这三个孩子,就这个小儿子最让哀家操心,哀家真是想不明白,以前顶顶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太后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在教养顾烜的那一步里出现了差错,否则大儿子二女儿都没歪,就偏偏歪了小儿子一个!
而此时,这个在太后心里“长歪了”的小儿子,正站在睡得正香的沉洛衣面前。
南窗的软榻下,她曲腿躺在上面,脸上罩着一本翻开的诗经,两手枕在脑后,委实是惬意不已。
这场面,看得顾烜心里横生闷气。本想着因为杨亿瑶的事情来好好和她谈谈来,来的路上,他连说辞什么的承诺保证什么的都想好了,来到之后却没料到这人仰头大睡,舒服的很!
维持不住和气,完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就是不痛快沉洛衣过的舒坦,不痛快沉洛衣将他无视的这么彻底!
“沉洛衣!”
他怒呵一声,满腔恶气,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的伸手拂开她脸上罩着的书。
她悠悠睁开眼,瞧见上头那人满脸怒气的样子,没甚在意,将眼睛再次阖上的时候,朱唇微启,“王爷怎么有空过来了。”敷衍极了。
他咬牙瞪眼,“你起来!我有事给你说!”醒了就行,他不能乱了阵脚,在意沉洛衣的态度做什么,他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顾烜一遍遍的在脑子里过这段话,劝自己镇静下来。
沉洛衣再次将眼睛睁开,眸里还带着朦胧睡意,她闲闲打了个哈欠,也没起身,只是枕在后头的手抽出来一只搁在肚子上,也不看他,“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过来的。”抬眼,看向他,“因为杨亿瑶吧,我都看出来了。你要想将她留在府里,我没有意见,只要她老老实实的不要在我面前晃就行。”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面色极其难看,他忍着不给她甩脸子的冲动,张口道:“亿瑶以后就住在府里了,你好好待她,我定不会难为你。”
那意思就是说,只要杨亿瑶好了,他也会给沉洛衣几分脸面的。
沉洛衣心里冷笑,嘴里答应,“既然王爷都开口了,臣妾哪有不听的道理。”一顿,翻身坐起,顾烜自然而然的后退两步。“那臣妾也应该说说自己的要求了吧。”
顾烜嘴里话还没出口,那人就已经自顾自的说起来了,“若杨亿瑶是个好的,臣妾也乐意府里多个人,正好和薛侧妃花侍妾她们作作伴。若她是个不好的,触到了臣妾这里,那也不要怪臣妾不顾及王爷脸面了。”她这话说的颇有深意,让他莫名生出一丝冷意来,“你……你放心就是了,亿瑶最是单纯善良,断不会做那些事情!”
“这就好,臣妾也愿意相信王爷说的都是对的。”沉洛衣眸里微微闪光,勾了下唇角,竟是笑了。
于是顾烜就有点不好了。
☆、再谈
这般尴尬压抑的境地,让顾烜最终彻底败下阵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他除了对沉洛衣发火,余下的习惯还是一点没改。譬如现在,他依旧是头一个认输的人。
“沉洛衣……”他拉耸着肩膀,满脸无奈,眉心似打了一个结,连说话的声音都弱了几分,“我们再好好谈谈成么。”坐在了软榻边上的红木椅上。
她略一挑眉,道:“谈什么?”
那口气模样就犹如再说“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一般让他颇为心塞。几次的故作挑衅都未引起这个女人一点反应,她始终都是这般波澜不惊,从未将其他事情放在眼里。而他,也跟着了魔似得,处处挑衅她,就想着她能皱个眉发个火,可次次不如意。
他叹口气,闭上眼,抬手揉了揉额角,“之前我保证过的那些事情绝对不会有变数。”睁开眼睛,眸里已是沉静许多,“就算是现在亿瑶来了,你在府里的地位还是不会变,我也能保证府里外头绝对不会有人风言风语。”
沉洛衣颔首,直了直身子,正色道:“臣妾倒是可以相信王爷的控制力,但还是不得不担心,你会因杨姑娘一时犯了糊涂,让人抓了话柄。”一顿,凝视着他,“毕竟,杨姑娘现在与王爷还没有半分关系。”
听出她话里的深意,他皱紧了眉,声音沉了几分,“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