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无声息的降临,黑暗中的角落,有火星一闪一闪吸引人的目光。
脚踩在木枝的脆响传入耳际,火星发出的光芒更甚,远远看去,甚至会怀疑这是天上的星子不小心掉落凡尘。
黑暗中有阴影蛰伏,沙哑低沉的男声传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火星骤然消失,一阵白烟顺着清风消散,“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落叶在他们的脚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月光下,沙哑男声逐渐露出身形,他高大的身躯被兜帽包裹住,只露出了下巴的一角,“如你所见,我现在给先远东办事。”
他话将将说完,就被另一人的手肘大力顶到了冰冷的墙面上。
痛苦和窒息将他包围,那人一瞬间散发出慑人的气势,这是经历过血雨腥风之后,才能修炼出来的胆色,在顷刻间就能取人性命的自信压制。
满脸冷色的人道:“我不问你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你最好也别管我的事。”说罢,他松开手。
清辉下,仅仅能看清他的背影,但仅仅是大致的轮廓,从那充满紧实肌肉的脊背上,也能看出身体主人的不凡。
“切,不管你的事?你是不是在做梦呢?”沙哑男声依旧是那混不吝的语气,并不将方才的变故放在眼里,仿佛方才生死一线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那人不说话,黑暗中,仅有粗重的呼吸提醒着他的存在。
他出口的话让他一顿,想到了曾经的烽火岁月,他身体一僵,放松了桎梏。
后者毫不在意的拍拍身上看不见的灰,冷声道:“你已经被人盯上了,如果你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翡翠矿场,最好赶紧脱身。”
远处的树林里有模糊人声传来,沙哑男声将兜帽拉的更深,“在周三之前离开,或许还能活着回去,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看他转身欲走,黑暗更深处的男人开口打断他的动作,“你在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人一身黑衣沐浴在清辉之下,唯一露出的肌肤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他轻声道:“你不需要知道。”
待人走后,拥有着高大身形的男人缓缓走出,望着那人离去的路,眼里有不知名的东西在不断重聚之后破碎。
这人不是萧戎又是谁?
他摩挲着仍有余温的烟蒂,“周三吗?”
抬起手表,还有两分钟就周三了,你到底是想让我去呢?还是想让我不去呢?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个带着兜帽的男人一路回到繁华的市区,随手将兜帽扯下,扔去垃圾箱。
一路疾驰,亮红色的跑车停在一栋高端的公寓面前,才下车,就有人谄媚迎上来,“江二哥,您回来了。”
从车上下来一位身躯袖长精瘦的男人,从怀中掏出钱夹扔给那人,“车停老位置,给我小心着点儿。”
“行嘞,您就放心吧。”那人谄媚躬身,目送着江边走进公寓大门。
眼看着人影消失在公寓入口,自那喽啰的身后钻出一个人影,从他手中抢过钱夹,一打开,见到里面放着的钞票,眼睛都要泛出精光了。
他刚想抽却被夺手夺了钱夹,那喽啰道:“什么人的东西你都敢拿,你怕是不要命了。知道这人是谁吗?这可是先生面前的红人,是二把手!”
“嘶~果真?”那人下意识看向公寓入口,想到之前听说的关于二把手的传言,“这么年轻,看着又是个面善的,不像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啊。”
喽啰一巴掌拍到他头上,“什么话都敢说,我看你是真的不想要命了,还不赶紧干活!”
翌日一大早,萧戎就早早的来到了保全的集合点。
在这一批新人里,他来得最早,回去的最晚,平时又不怎么说话,最让人满意,经理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干啊,年轻人,你大有前途。”
萧戎垂下眼皮盖住眼里的情绪,表面看来他还是那个唯唯诺诺沉默寡言的贫穷男人。
只是,这个周三并不如那人说的那么玄乎,眼看上班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集团内部依旧风平浪静,萧戎在卫生间蹲着,嘴里嚼着雪茄。
那人给的情报应该不会出错,今天肯定会发生什么,只是他来的时日尚少,没能将保全部的秘密摸透,即使是发生了什么,他也无从得知。
算算日子,他来到这里已经小半个月了,但面对着远东这样的庞然大物,即使他早有一无所获的准备,但真的到了那天,还是免不了失望。
想到这里,他免不了有些焦躁。
当初以为可以速战速决,所以才会在离开的时候跟阮续保证两个月之内肯定回去,现在看看,他一头扎进了这大坑里,连个垫脚的石头块儿都没找到,别说是回去,说不定就此困死在这儿也未可知。
想到阮续,他冷硬的眼神变得柔软,他指尖摩挲着手心,那里有未痊愈的伤疤。
如果他失约了,阿续想必会非常失望吧?
当初在丛林里他能一动不动的蹲守七十二小时,能用三个月时间来跨越荒野,朝饮露水,夜食虫彘,只为成功完成任务,现在却越活越回去了,果真是心有挂碍,才会如此吗?
他走到洗手台,拂起冷水砸到脸上,毛躁的心绪不降反增。
这件事他计划了很久,为保周密,仅有少数几人知道,好不容易能够摸到当年这真相的边了,他是不会放弃的,即使是日日无望,他也要等下去。
可是阿续那儿该怎么解释?
当初他的教官就评价过他,说他是最有耐心的猎手,蛰伏只为了最后一击。
萧戎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眼中的阴鸷尽数释放。
教官其实错了,他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他只是分外享受一击必杀时的血腥快感,为了最后能够体验到敌人血管下突突流动着的血脉,无趣的等待也变得能够忍受了。
只是,到了这里之后,他才知道他太低估了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