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姨娘又想,安远侯夫人能让两个庶女都嫁进高门大户,又都是那么高的身份,想必平日并没有教她们如何看轻那些庶出的儿女,光凭这一点看来,乔姨娘觉得姚雨彤只要乖巧一些,努力得到嫡母的几分喜欢,应该就有希望嫁个好人家了。
姚雨彤却还不知道自家姨娘的想法,她只觉得那个什么文家的三姑娘还没嫁进武定侯府,就想着怎么把她和姨娘分开,她一定、一定不能喜欢那个坏女人!
未来如何还是未知数呢,小丫头想得倒挺多的,可惜想了半天,就是没想过人家会不会根本就不屑养个别人家的孩子,也没有谁说过身为嫡母的不歧视庶出儿女,那些身为庶女的就一定也不会歧视自己丈夫跟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即使像文若萍这样粗线条的,自认最富理性思维,有办法一直保持感情上的坚强独立,可以随时冷静地劝慰自己接受自己就是不幸来到一个男人能够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时代的事实,但她也不敢大言不惭地说她并不在意替别人养孩子这种人生大事。
而且姚雨彤和姚承景的情况又不同,姚承景明显就是个缺乏母爱的孩子,他从来没见过生母,所以很容易可以接受一个陌生女子成为他的母亲,姚雨彤缺乏的却是父爱,偏偏她又不是没见过她爹的模样,有一个疼爱她的生母,她自然很难接受日后只能叫另一个女人为母亲的事实。
如果乔姨娘的心再大一点,如果武定侯府其他主子都是不管事的,那么单靠姚雨彤一个小丫头,要闹翻整个武定侯府的内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幸好姚泽清和武定侯老夫人对自家内宅的掌握力度都很足够,所以才能把乔姨娘的心思一直固定在‘只要安份守己就有好日子过’的框框里。
只能说…文若萍这个姑娘果然也是有女主光环的,要不然怎么能捞到这么个好亲事?要是文若蓉来说,她肯定会说,前世姚泽清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娶了贺清莲那个女人,因为贺清莲毁了他的嫡长子,即使后来娶的沈宜婉品性不错,可惜她不是出身公侯世家,哪怕身后有个皇后娘娘撑腰,但眼界终究不如公侯世家养出来的那般远大,思想与作为也很难脱离那股小家子气。
☆、 相请
苗氏就这么被禁足在琼琚院,她不是没想过无视文瑜善的话,但是院子里的粗使婆子们早都得过文瑜善严厉的叮嘱,要她们好好地守住院门,若是发现她们的夫人私自跑出去,他便让主母把她们的差事革了,换别人来做,内院的差事本就是美差,谁舍得为了这点子小事让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差事飞了?何况她们早就看苗氏有些不顺眼,男主子都发了话,她们自然就不怕得罪苗氏,所以只要苗氏一有想要踏出院门的意图,立刻就有人上前拦阻,一次两次之后,苗氏才真正明白她的丈夫是真想把她关在这里了。
苗氏被关在院子里,她一心疼爱的女儿却一直不曾出现,只有儿媳妇方氏每隔两三日就过来问侯一声,转眼十来天过去,眼看着就要过中秋了,文瑜善还是没有开口放苗氏出来的意思,甚至也没来看过她,连好歹问一句是不是知晓自己做错了,有没有后悔之类的话都不曾。
苗氏有些心寒,想她嫁给方瑜善二十多年,生了一儿一女,又替公公守过三年孝,对婆婆的态度就算没有像大嫂那样敬重,但是也不曾恶言相向啊!不过是不小心说错两句话而已…至于这么狠心对她吗?怎么就不能看在儿子女儿的份上,轻轻放下一回?
“婆婆…要不要媳妇写信让夫君提前回府?”方氏虽说有点惧怕苗氏,但见她一个人孤单地待在琼琚院里,嫡亲小姑也只待在自己的云霞阁里,许久不见她来关心自己母亲一句,她觉得婆婆过去那些年对小姑的疼爱真是白瞎了眼了。
“不行!我不准妳告诉铭哥儿府里的事,他已经两次名落孙山,明年大考再考不取进士功名,只怕就难有机会了,我警告妳,妳可别想拿我当借口哄铭哥儿回来,听到没有?!”苗氏一听方氏的问话,她立刻毫不考虑地驳回。
文怀铭正在嵩山书院苦读,考了秀才、过了举人,偏偏就卡在进士这一关,始终连尾巴都摸不着,先前已经考过两次都没中,苗氏早就想好若是文怀铭明年的科考还是不能考上,她也只能叫丈夫先替儿子捐个功名,到衙门混个资历再说,总不能人家大房的轩哥儿都已经是个小官,她的儿子却还是白身吧?而且她还想抱孙子呢,可是儿子一直待在书院不回来,她能叫媳妇怎么生孩子?
“可是…不然让四姑娘去跟老爷求个情吧?”方氏心想,婆婆就算那时在太婆婆面前说错好些话,可是都已经这么多天过去,太婆婆从没说过要责罚婆婆的话,公公又把婆婆禁足了好几天,就算有天大的不满,那股子怒气也该消了才是。
“菱姐儿?她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她母亲被关起来,她连来问一句都不愿意?我怎么就生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儿?翅膀还没硬呢!就敢不关心她母亲的死活了?”方氏不提她的小姑还好,一提这个人,苗氏立刻气呼呼地质问了几句。
可是方氏能怎么回答?说好也不是,说坏也不是,她哪里敢说文若菱在自己院子里吃得好、睡得好,昨日还让厨房给她加了一道鸡髓荀,显见这阵子的心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低落,只是也跟婆婆一样,一直没有踏出院子,自己不亲自来探望长辈就算了,连打发个丫鬟来问问也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