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装在瓶子里的水替老汉清洗伤口,然后撒上金疮药,突然眉头皴起,懊恼的惊呼,「糟糕,绷带落下了,没有带到……」
「用衣角吧。」他拿起匕首便要割下自己的衣摆。
她赶紧制止,「欸,别,古大哥,不要割衣角,衣角较脏,容易感染,用衣袖就够了。」
开玩笑,她爬山爬得要死,陪着他满山遍野的追捕猎物追得差点没命,为的就是要找到这老汉,让老汉看到他手臂上的烙印,现在有这么好的理由怎么能不利用。
他点了下头,毫不迟疑地割下赵涵拉住的那只衣袖。
她手脚俐落的替老汉包扎好头上的伤口,又让古雁南喂他吃了颗元气大补丸。
也许是药效发挥得很快,不一会儿老汉就悠悠转醒,沉重的眼皮微掀,看着眼前的男子,断断续续道︰「你……是你救了我的……」
赵涵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溃,喘口气,还好醒了,她这一番努力布局终于没有白找。
「古大哥,你问问这老汉是怎么受伤的。」
「不急,先把人抬下山比较重要。老伯,我父亲跟二弟应该正在往这里赶来,一会儿我们送你到医馆。」他隐隐约约听到其他狗吠声,想来是父亲或是二弟靠近了。「麻烦你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是上山采药时不小心踩空,撞到石头……」
「老伯,你现在会感到头晕还是想吐吗?」赵涵凑上去,想确定老汉是否有脑震荡。
「并没有……公子,能否麻烦你稍微扶我一下,让我躺得高一些,这样我的腰会舒服一点。」老汉吃力地眨着眼皮,看着蹲在身旁的古雁南。
「没问题。」古雁南横过手臂将老汉稍稍扶起。
当他手臂横过老汉面前时,手臂内侧的一个烙印晃过他眼前,老汉眼睛睁大,猛地抓住他的手臂,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烙印,激动的问道︰「你……你这烙印……是何时烙上的?」
古雁南瞇起眼眸凌厉的看着老汉,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反而是一旁的赵涵毫不迟疑地替他回答,「还是婴儿时就烙下了。」
「婴儿……」老汉震惊无比。
古雁南浓眉不禁微拧,「涵儿,你怎么知道?」
「我、我怎么知道?」哇哩咧,方才一情急就脱口而出,她头皮有些发麻,僵著脸与他对视,急中生智道︰「就……你上回受伤,我帮你包扎时看到,筠心、筠心随口说的……对。」
「筠心?」他双臂抱胸,疑惑的瞅着她,「家里除了养父以及奶娘,其他人并不知晓此事,尤其筠心是个小姑娘家,更不可能清楚,你为何知道我这烙印婴儿时便有?」
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老汉震惊无比,眼底浮上一层泪水。
是世子,小世子还活着……还活着……
「呃……」赵涵瞬间语塞,不知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是在剧本上看到的吧。
就在她想着要怎么解释解除他的疑惑时,山坡上传来古砚北的呼喊——「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砚北,快下来帮忙,这位老伯受伤了,我们一起将他抬下山。」
「欸,好的。」古砚北让古筠心留在原地,三两步下来。
古雁南在赵涵的指挥下做了个简易担架,与古砚北抬着老汉下山就医。
钟国公府虽不像一般贵族府邸那样雍容华贵、富丽堂皇,却也修建得古朴典雅,其中更带着一丝威严与气派,平日并未有太多人来访与走动。
这一日,一辆马车缓缓停在紧掩的国公府大门前,一名老汉匆匆忙忙自马车上下来。站在大门前的护卫看到来人,拦也没拦,直接开门让老汉进入国公府。
一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一见到他便向前恭敬作揖,「卢先锋,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老叶,都说好几次别再喊我先锋了,我二十年前就从军中退下,早已不是先锋了。」
老汉拳头轻捶了下他的胸膛。
「衡爷,您在我心中永远是当年那位先锋。」国公府管事叶韬笑道。
「好了,别抬杠了,国公爷在吗?」老汉卢衡摆手,「快带我去找他。」
「请跟我来,国公爷前两天还念著您,说这几天有空了要到山上找您。」
「快,快,带我过去,我有一个大消息要告诉他。」若不是被古少爷押在医馆里,说头上的伤势未痊愈前不许离开,他早来国公府找老大了。
叶韬领着他穿过抄手游廊,来到一座清幽雅致的院子,「衡爷,国公爷就在里头,您进去吧。」
卢衡踏进花木扶疏的小院,走过两旁盛开着芍药花的小径,远远的自敞开的窗子望进屋内,便见到头发虽已半白,身形却依旧挺拔,散发著肃杀气息的国公爷钟鼎睿。
像是有什么难题困扰着他一般,他的眉头紧紧深锁。
「大哥!」卢衡激动的喊道,脚下步伐更是加快了几步。
「二弟,我才想着这几天过去找你,你就过来了。」钟鼎睿回神,笑着对朝他走来的卢衡说。
卢衡索性直接从窗子翻了进去,「大哥,我有一件天大的好消息要跟你说,不过这事还要你……」
「二弟,你我年纪都不小了,你还玩这跳窗的把戏,也不怕扭到腰。」钟鼎睿赶紧扶住他,「什么事这么急?连多走两步都不愿意。」
「大哥,我看到,不,找到,不,应该是说我看到了世子,你那个失踪的儿子!」卢衡不等站好就焦急的道。
「你说什么,你看到暮儿?」钟鼎睿震惊的抖了一下,随即想起当年的事情,眉头不自主的紧拧,「二弟,暮儿当年失踪后就下落不明,且他失踪时才刚会走路,你如何认得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