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慌乱无章,一时间在阳渊城那一夜的记忆又翻涌上来,余陌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良久良久之后,久到余陌快要窒息,肺里的氧气全都用来接吻了,根本没留下一点用来思考,他才推开祝景灏不知何时锢住他肩膀的手。
“师……尊……?”
火热的气息洒在余陌耳边,无异于火上浇油。
再这样下去就要炸了。
无奈,他只能用灵力传给身上的人道:“终于醒了?感觉好点没?”
祝景灏把头埋在他的颈窝,细微抖着,声音特别闷:“没有……”
余陌:“……”
一丝凉意慢慢逼近,在漫天的滚烫中尤其明显,余陌霎时间清醒过来,道:“她来了,别停!”
祝景灏:“?!”
别停……?!
宽大的衣袍下看不清具体的动作,但余陌如万蚁噬心,装作不经意般绝望地瞥了一眼扒在棺材边上偷窥的披头散发的女鬼。
外面的淫靡之声渐渐弱下去,祝景灏余光注意着他们的动作,也跟着坐起来。
但是,下一刻,他们的行为却令他当场愣在原地!
那些刚鼓掌完脸上带着诡异的餍足感的新郎,竟然将自己的右手插进了左边的胸口!那里早已经成为了一个血窟窿,手里什么都没有,但是他们仍然手心朝上,像是在拿着什么东西。
“他们在重复生前最后一个动作——挖心。”余陌道。
祝景灏完全震惊住了。
由于所有人都在挖自己的心,唯有祝景灏迟迟没有行动,所以,扒在棺材边上的女鬼,或者说水十仙子,她的眼睛里小小的黑瞳死死盯着他。
“你为什么不听话?”空灵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发出来,但她只是微张了下嘴唇,并没有说话时该有的收缩舒张。
“师尊,她的嘴……”
浅浅亮个相吧
漆黑的口腔里好像有幽光在闪,还有奇怪的像是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的动静,没等祝景灏仔细辨认,一只小小的黑色虫子从她嘴边爬出来。
“被下了咒。”余陌传话道。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抓住她,但是那几百具尸体是个大麻烦。
余陌的知觉在慢慢恢复,他身侧红线有隐隐欲动的趋势。
“把阴司铃给我。”他道。
这几百具尸体,对付起来其实是没有什么难度的,他们顶多就是被控制的一些傀儡,而且都是死物,不像活物被控制了还有一点自主意识。
只是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东西身上太不值得了,一会儿他们如果想实施抓捕的话,这些没有痛觉轻易弄不死的东西会严重妨碍他们的进度,还不如用阴司铃一下就能解决干净,纵然消耗了灵力也没关系,毕竟还有一个祝景灏能帮他兜着后面。
祝景灏动了动,手伸到腰间像是要拿出阴司铃来,但是,他的动作却顿住了。
余陌见他犹豫了一瞬瞳孔骤缩,一下就意识到了他想干什么,顾不上已经筹谋了许久的红线,他伸手猛地拉住了祝景灏伸向心脏的右手,而后翻身起来,将他按倒在棺材的另一头。
祝景灏眼神涣散,手腕上的黑色印记有消退下去的迹象,但是仍然被控制着,余陌死死按住他挣扎的动作,想了想撕下自己钿钗礼衣上的一块布料,裹着红线绑住他的双手,还牢牢缠绕了好几圈。
“师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别管、我了……”
祝景灏表情狰狞,仅存的一点理智也快要丧失,这令他无比痛苦,一下又一下撞击着棺材侧面。
余陌烦躁地骂了一声,食指轻轻抚过祝景灏的额头,为他注入灵流。
躲在棺材边上偷窥的水十仙子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反而那些穿着喜服的新郎和新娘一个接一个朝他们看过来,动作迟钝地翻出棺材。
“糟了,他们要围上来了。”余陌垂下眼睑,眸子暗沉。
手上传来另一个人皮肤的温度,祝景灏拨开他为自己注入灵力的手,转而摸向腰间,掏出锦囊来,道:“父亲说这锦囊、是师尊为我特制的……上面的禁制、以我的生辰八字就能打、开……”
余陌接过祝景灏颤抖着拿出来的锦囊,确实和他腰间用来装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的那个一模一样,不过……
这却不是为祝景灏特制的,是因为他当年实在闲得无聊,就找了个坊间的绣娘,开始学习针线活儿,这两个锦囊,也是那时候他自己捣鼓着绣出来的,绣完之后觉得太丑了,就随手丢在了一旁,恰巧那时候祝鸿过来了,就捡了起来;剩下一个,是因为他收的东西太多了,叮叮当当带在身上不方便,就施了个法术将这个锦囊变成了能装万物的容器。
祝鸿看到还能用这个装东西,觉得新奇,就一道让他给变成了一样的。
余陌笑道:“难为他有心了,还给你留着。”
几百具死尸摇摇晃晃朝他们走来,无一例外龇牙咧嘴,甚至伸出干瘪的舌头舔了舔枯树般皲裂的嘴唇。
有一个在看到角落里窜出来一只小老鼠时,他的眼睛便立刻定在了上面,直挺挺趴下去,逮着老鼠的脖子就开始忘乎所以地吸血。
这幅场面,让余陌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想——这些东西,平时不会是用血来喂养的吧?
那他和祝景灏两个人在他们面前,不就像是待宰的小羔羊明晃晃摆着了么?
试问几百头饿狼在看到眼前有块肥美的大肉时,谁能忍得住?
余陌心中警铃大作,来不及多想,他立刻牵起落在一旁的棺材板,倒横过来砸向试图靠近他们的死尸,木板与死尸冲击对撞发出一声闷响,然后扑着灰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