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脸上、身上的潮红还未完全褪去。
余陌撑着桥杆起身,面向另一侧忘川河,两人背对站立,心照不宣地避免某处此时相同的尴尬。
一个彼岸花生的怪胎,一个轮
“把这个吃了,”余陌背手给了他一颗药丸,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了,“解你身上的情香的。”
手心一热又一凉,祝景灏接过吃了下去,“师尊我错了。”
声音又闷又哑。
此话一出,余陌心底突然涌上一个念头,这孩子,该不会从小一次青楼都没去过吧?
看来他以后要多替徒弟留心这一方面了,不能让人家跟着他像跟了个和尚一样,正常人的情欲嗔痴是需要发泄的。
想到这里,余陌莫名有些愧疚。
他整理好衣服,吹了会儿凉风让自己冷静下来,半晌开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
“走吧,快到天亮的时辰了,别让薛宗主和凌城主等久了。”
“嗯。”
余陌骨节修长的手在空中凝聚灵力,然后尽力一扯,祝景灏拔剑在余陌下力的地方再加一笔,他们所处的幻境像纸张般被撕裂开一个口子。
踏出去的前一秒,余陌没来由地想到,刚刚自己被祝景灏扑倒时,那场景令他有种心慌的熟悉感,但转瞬即逝。或许只是错觉而已,或许这幻境里的黄泉之境,也是由于他半途硬挤进来的缘故。
出来时鬼市已经安静许多了,天边泛起了一点鱼肚白,光亮开始慢慢侵蚀黑暗。
余陌开了道缩距门,两人直奔阳渊城。
阳渊城占地广、规模大,城内物产丰富,百姓们鲜少与外界交流,为了守护这座城,初任城主临终前耗尽自己所有的灵力打造了一种奇特的具有攻击性的防护罩,并把自身灵识也献祭了进去,从此,历任城主在自己生命将尽时都会把毕生的灵力献给阳渊城。
阳渊城也得以在千百年岁月中安然无恙,成为这乱世中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
“师尊,阳渊城……呢?”
祝景灏对余陌的实力绝对没有质疑,可是在他们面前,的的确确不是威武气派的城门与高楼,而是一片黄沙荒漠,与震耳呼啸的风。
黄沙遮挡着他们的视线,前方的一切都蒙着灰黄的颜色,祝景灏每呼吸一次,嗓子里都是沙子干涩的气息,腿上似灌了铅一般,迎风只能缓慢举步。
余陌此时也顾不得刚才的种种了,回头紧握住他的手腕,两人一前一后,这样祝景灏受到的阻力小些,万一后面有什么不测他也能有个防备。
漫天黄沙里余陌的声音被风刺得缥缈不定,“阳渊城原本是在东方的,但是百年前那场人冥大战,人界、冥界皆是元气大伤,当时的城主有先见之明,在战争之始时克服万难举城迁到沙漠,这才幸免于难。”
“举城迁徙?”祝景灏惊讶道。
“没错,当时的城主先是开缩距门送百姓们走,但是这样极其消耗精神力,他自身很快便消受不住,就只能将城池迁完之后随剩余的百姓一起徒步而来。”
光是这遥远的路途,就足以让不少人望而却步,一路上颠沛流离,最后成功到达新城址会合的人数,不足原来城中的半数。
祝景灏想了半天,只能用一个词来评价这位城主——“那这位城主,真是……勇敢执着。”
余陌听后笑笑,继续道:“迁到新地方之后,人冥大战随即爆发,那位城主又做出了一个决定。”
祝景灏抬头望望黄色的天,又朝远处极力辨识,还是不见有城的样子,他猛然顿住脚步,一个猜测在心底油然而生。
“就是你想的那样,”余陌也停下脚步,亮出手中的罗盘,上面的指针毫无章法胡乱旋转,“我们已经在阳渊城了,只是当年那位城主将整个阳渊城隐没于沙漠之中,为的就是不让外人发觉有这么一座城存在。”
刚才祝景灏对那位已是过去的素未谋面的城主评价是不解与执着,但现在,他却是很佩服他的勇气与执着。
凭一己之力将一座城迁到千里之外,不仅避免了当年人冥交战的惨烈,在如今的乱世也能独善其身,没有门派的勾心争斗,没有族人的相互残杀,这样平安和睦的生活,何尝不是人人之所求呢?
当年他的父亲祝鸿也是如此护着族人的,只是,灵力高强之人越多,悠悠人心却更加可怕,祝鸿独臂难挡车,拼死也就护住了祝景灏这个儿子。
“说起来,我和这个执意要迁城的城主也相交过。”余陌道。
那应该是算是祝景灏的前世,因为两人的相貌一模一样,且都是在生死册上没有姓名的人,也正因为此,他成为了余陌诞生以来第一个朋友。
往事如风沙,桩桩件件数也数不清。但此刻,透过时间的缝隙,余陌觉得眼前的人与百年前的那个人身影重合了,轮回数次,那人以一种独特的方式遵循着世间的规则,而他,每次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机缘,遇见对方的每一次新生。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仿佛都是命中注定。
一个是彼岸花诞育的怪胎,一个是轮回之外的浪子。
“我已经向薛武报信了,他应该快来了。”余陌抛却纷乱的思绪,将注意力拉回来。
祝景灏好几次都试图开个保护罩来抵御这细分又无孔不入的沙子,但是每次打开不过一秒,保护罩便会无击自溃。
看来这阳渊城的护城装置在历代城主的精心加固下,已经十分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