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喝彩:“打得漂亮!”
李慎看着他身上包扎好的四五处伤口殷红,又有四五个小洞正在淌血。
而他却将剑柄收回,拉住孙用,以免他摔下擂台。
李慎忽然理解了陈峰使用木剑的原因。
经受失去家人苦楚的人,往往会朝着两个方向而去。
一种是愤世嫉俗,总觉得受欠于天,不免极端。
另一种以己度人,将苦楚囚身不再外显。
李慎早已失去父母,现在又身患重病,日不满年。
说大白话,真就是惨的跟条野狗一样。
就这种日子,似乎再怎么自暴自弃,对他人恶毒阴险,旁人都无法太过指责什么。
倘若再遇到一个心善之人,没准还能说几句公道话:
“哎,人生苦命,他做错事,虽不能饶恕,情理上却也可谅他三分。”
偏偏李慎不要这三分。
自己惨归惨,病归病。
父母夺去,身体渐衰,这些全是外界强加。
说心里没有对老天的怨气,那是作假。
但他心中始终存在一个念头:
灾祸原本只能侵染他的肉身,自己一旦松懈,连精神也生出病症,那就再也恢复不了了。
这位木剑兄弟,孑然一身活在世上,对孤苦伶仃有着深刻非凡的体验,又背负着血海深仇,七年如一日刻苦训练。
那条世上所有苦命人都能理所应当走上的路,他没走,走的是另一条咬牙之路。
李慎摸了摸口袋,才记得自己将好比猫送的绿色药丸放进背包里。
背包还在旅店。
叹口气,只能默默看陈峰包扎。
。。。
终于来到最后一场。
李慎对陈峰。
陈峰不必多说,一路打的辛苦。
李慎只出剑两次,也彻底打服众人,无人愿意冒着失去兵器的风险,上台丢脸。
就算侥幸赢了,自己爱剑受损,也不免心疼。
一个擂台赛罢了,何苦呢?
裁判高呼着两人的姓名。
楼灵韵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大喊加油。
沈梦月闭合《傲慢与偏见》,也向他微笑。
旁边一群男人嫉妒得后槽牙快要咬碎,一片咯吱咯吱声响起。
李慎带着小乾坤剑行走,问道:
“我们跟木剑兄弟打,能有多少胜算?”
小乾坤剑斟酌道:
“如果他真的像阁下刚才那样施展辟邪派剑法,那么他的学艺并不精深。”
“如果不出意外,阁下将有八九成胜算。”
“是么?八九成。。。”
李慎深吸一口气,将小乾坤剑变回小黑剑,重新挂回脖子。
回到座位,拿起那把用一颗小灵石空壳买到的破剑。
不看两人便往擂台下走去。
“阁下真是宅心仁厚,在下佩服之至。”
李慎呵呵苦笑:
“宅心仁厚?同病相怜倒是真的。”
楼灵韵拉拉沈梦月的袖子。
沈梦月望着那把破剑,沉思着什么。
裁判见两人站定,只是粗略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