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夏眼睛一眯,想起现如今天天用山参补身子的元春,道:“说句犯忌讳的话——”这话说完她眼睛将屋里所有人都扫了一遍,贾母知道这是暗示不能传出去,道:“您放心,我府上的丫鬟都是嘴严的。”
“宫里也有一位自娘胎出来便不足的皇子,我在宫里伺候多年,多多少少也知道药理。”又夏端起茶杯重重摔在桌上,“林姑娘来您府上才多大?这药太医说过,不能给小孩子吃!”
贾母被吓的一颤,道:“姑姑,这药是黛玉小时候便开始吃的,来我府上便接着吃罢了。”
又夏
上下打量着贾母,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一样,道:“宫里的太医五天请一次脉,开的方子多是三天的,再长也超不多五天,林姑娘来您府上两三年,吃了两三年一样的药?您就没请个大夫给她再请一次脉?”
贾母冷汗直流,道:“这补身子的药……”
半响没说出话来。
又夏道:“我知道了。您差人带我去看看林姑娘,我看完便回去跟娘娘回话。”
贾母头上的汗流的是越发的快了,
若是这般将人放了出去,她们阖府上下,没一个能落得着好。
况且这姑姑这样厉害,万一被瞧出破绽来,黛玉又应对不利,她们可真要丢大人了。
想到这儿,贾母起身道:“老身陪姑姑去看看。”
又夏点头,道:“那就烦劳老太君带路了。”
从贾母的大花厅出来,往前一个院子,便是黛玉的正房。
黛玉还依着鸳鸯的吩咐躺在床上装病。
又夏跟贾母两个进屋,一进来她便扫视了一圈。
“即是受了风寒,怎么门窗全都开着?”
屋里伺候的丫鬟,从雪雁到紫鹃,没一个敢说话的。
鸳鸯上前一步,小声道:“这是看着太阳已经升起来,略略开上半刻钟透个气。一夜没开窗户,屋里满是浊气,怕是对姑娘身子不好。”
贾母笑着看了鸳鸯一眼,心说关键时候还是鸳鸯靠得住,等会等到这姑姑走了,便赏她个什么好东西才是。
又夏又去书房看了看,这一看,她觉
察出不对来了。
瑞定早先送了东西给林姑娘,吴妃也跟她说过两次,只是言语里说的都是瑞定给一个姑娘送什么镇纸、墨锭等等,怪没道理的。
但是却没说送的什么镇纸,又夏也以为不过是平常物件。
只是今日一看,这镇纸……吴妃究竟知不知道呢?
又夏顿觉心神大乱,想回去先跟吴妃将这事儿说了。
只是脚步还没踏出书房,她闻见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跟异雀昨天闻见的一样,瑞定书房里点的香。
八重樱是庆阳伯府的产业,又夏是知道的。
她还知道瑞定时不时会从八重樱找些香料、香粉之类的小东西送人,还会专门吩咐八重樱的伙计换上特制的盒子,以示重视。
但是将自己特制的香料送人,这还是第一次。
又夏的脚步生生转了个弯,又转回了书房。
“这位林姑娘,还是个爱读书的人。”又夏道,说着她便抬脚往书柜那里去了。
书柜靠墙放着,在书房的最里面,这么一圈绕下来,能将书房看个清清楚楚。
于是又夏在书架侧边的多宝架上,又看见一样再次让她心神大乱的东西。
王爷非但是送了自己管用的香,他连用了好几年的香盒都一起送来了!
又夏眼睛一眯,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一看这林姑娘了,哪怕她躺在床上起不来,这张脸她也得看一看了。
又夏转身,往黛玉的卧室走去。
宁荣街边上,瑞定已经跟贾赦说完了话,
贾赦在他的马车上又做了一会儿,等到这一脸的鼻涕眼泪消下去了,这才下了马车。
瑞定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低声嘀咕了一句。
“又夏该看到了吧?怎么还没将林妹妹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