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芳妤今天不是来喝茶的,没回答吕芝莹的问题,而是朝自己的丫鬟点了头。
该名青衣丫鬟上前向吕芝莹一福,“我家姑娘想先让莹姑娘试试两款茶,看姑娘能否分辨?”
居然上茶行考茶师?这是找碴吧!两个丫鬟忿忿不平的看过去。
吕芝莹并无不悦,在她与池芳妤都喜欢上姜岱阳后,就注定两人的对立。
她好脾气的点头,让出位置,桌上有一套昂贵的青花描金茶具,小炉上有着温度正好的热水。
青衣丫鬟坐下,开始动手泡茶,她自带两小罐茶品。
一会儿,两杯热腾腾的茶被送到吕芝莹面前。
吕芝莹闻茶香、观茶色,再看茶叶状况,抬头看着池芳妤,指着左边茶碗,“此茶碗内的叶片呈椭圆,叶脉近平行走向,茶缘锯齿大,该是金萱。而另一碗,叶片细长,叶脉垂直走向,叶缘金锯齿较小,若我没看错,应是乌龙。”
池芳妤看着向青衣丫鬟,见她尴尬点头,她心有不甘,说不出赞美的话。
吕芝莹又开口,“乌龙茶甘醇,金萱有奶香味,清甜顺口,尤其制作金萱时,火候掌控得好,这奶香味还会变成花香味,因此两种茶各有爱好者,不知池姑娘偏好哪种茶?”
池芳妤抿抿唇,突然又笑开了,“一些上好茶品我都喜欢,我想你这穆城第一茶师应是名副其实,就请你推荐吧。”
吕芝莹对各种茶如数家珍,但直觉她不管推荐什么,池芳妤都不会喜欢的。
果不其然,接下来她泡的每一杯茶,池芳妤都会先赞一句“茶香醇和,的确是好茶”,然后紧接着道——
“但,应该还有更好的吧?”
于是之后开始了固定的模式——
池芳妤端起茶盅喝一口,不满意,放回桌上,吕芝莹泡下一种,她还是不满意。
一次又一次,有时只看到茶色,池芳妤便摇头。
顾客至上,吕芝莹只能一次又一次沏茶送茶。
晓春、晓彤都怒了,但吕芝莹仍然心平气和的泡着茶,说话也显得云淡风轻,嗅不到半丝火气。
池芳妤轻轻的以茶盖拨弄着茶盅,眸中闪过恶意的笑容,她就要看这人能忍到什么时候,只要态度一不好,她就能整死她!
但显然她没机会了,雅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来的竟然是姜岱阳。
“这笔生意不必做,送客。”他直接下逐客令。
池芳妤握着茶盏的手一紧,脸色难看的瞪着他。
“二哥——”吕芝莹起身看向他。
池芳妤看到姜岱阳的冷眸立即变温柔,走到她身边。
她一看就刺眼,他高大俊美,一身玄色长袍,吕芝莹发上只簪几朵碧玉小花,一袭浅蓝罗裙,两人看来那么相衬。
她不甘愿,凭什么?她哪里输这个商户女?
池芳妤扬高下颚,直直的看着吕芝莹,“莹姑娘,实不相瞒,我对你二哥芳心暗许,他如今在商界闯出一片天,但商人地位低下,若我能进方家门,成了自家人,我父亲定会不遗余力的对你二哥多加提拔,此后,不管是你二哥还是方家,身分自是不同。”
她誘之以利,没有说出口的是,娶了她,助益良多,而吕芝莹该称称自己的斤两,离开才是。
吕芝莹抿紧粉唇,不得不承认,她无言驳斥。
她没话说,姜岱阳却开口了,“你进方家门?娶妻娶贤,你骄矜狂妄,身上不见一个贤字。”
“我就那么入不了你的眼?”池芳妤楚楚可怜的道。
“是,世上那么多美人儿,入得我眼中的美人只有一人,却不是你。”
姜岱阳从来不是烂好人,优柔寡断也不是他的风格,这个女人纠缠得太过分,还打着买茶之名恶整吕芝莹,他绝不会给她好脸色。
“是她吗?她不过是个地位低下的童养媳!”池芳妤怒视着吕芝莹,两手攥紧。
“那你又错了,她在我们方家每一人心中,就是个无价之宝。”他说。
“我不知自己是不是无价之宝,但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从不觉得输人一等,更不会以身为童养媳为耻。”吕芝莹看着脸色难看的池芳妤,脸上无一丝惧色。
“说得好听,你不就是个商家女,怎么跟我比?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针潇女红也专精。要说泡茶吗?哈,有钱还顾不到好的茶师?”池芳妤嗤之以鼻。
吕芝莹正要开口,姜岱阳突然握住她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池芳妤,“莹儿会什么不重要,她是我心中独一无二、最珍贵的无价之宝。”
这话太赤[o]躶了,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但当事者粉颊爆红,都要冒烟。
池芳妤觉得心脏像被人狠狠地扯了又扯,勉强止住哆嗦的嘴唇。
“还不走?怎么还有脸待啊。”晓春嘀嘀咕咕。
池芳妤被下了面子,只觉难堪窘迫,泪眼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挥袖拂去桌上茶盏,气愤的转身离去。
茶盏摔得破碎,茶水溅了一地。
“脾气真大。”晓春又说。
晓彤认同的点点头,但一看向姜岱阳,不免疑惑。怎么回事?他看着主子的眼神隐隐有些怒火?
“为什么要对她一再忍让?上回爹娘也在时,我都不愿你为她泡一壶茶了,更何况现在,她根本不配!”姜岱阳的黑眸深幽中窜起两簇怒火。
“可是她——她毕竟是客人,还有,她是姜伯父看中的儿媳婦。”吕芝莹声音干涩,表情也不太自然。
所以她不得不忍?因为她不能得罪姜侑,不想让他难做人?因为顾及他,就得受委屈?